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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容昭仪不明白,云姒去了养心殿也不过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怎么就能轻易抹除她在皇上心中多年的痕迹?

其余妃嫔看向这场宠妃的争锋,心底都有点颇不是滋味,皇上是偏心,但容昭仪和云婕妤好歹还能争一下,怎么着都能在皇上心中留下印象,哪像她们,如今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

容昭仪不想叫别人看笑话,她捻了一颗荔枝含进口中,往日清甜的荔枝如今仿佛泛着一点涩味,容昭仪淡淡地垂眸,她没再伸手去拿荔枝。

这盘荔枝最终还是被人彻底无视。

等这场风波停下来,这场宴会的主事人德妃才终于出声:

“瞧本宫,说是邀你们游湖,居然让你们一直待在画舫内,听说湖中央的莲花开得格外盛,湖中心还建了一座水榭,都是别处难得一见的景象,诸位和本宫出去瞧瞧吧。”

话音甫落,德妃又扭头看向谈垣初,眸眼弯弯:“皇上和臣妾等人一起去吧?”

谈垣初可有可无地点头。

云姒也被秋媛扶起,起身时她瞥了一眼静妃,柳桂真的带来了披风,正在给静妃娘娘披上,八月的艳阳天,她却穿得严实,不敢吹到一点风。

待出了画舫,云姒瞧见外间居然真的在湖中央建了一座水榭凉亭,仿佛凭空而立,她惊愕地瞪圆了杏眸。

有人敲了敲她额头:

“惊讶什么,没见过?”

没转过头,云姒就知道来人是谁,她瘪了瘪唇:“嫔妾见识浅薄,要不是皇上厚爱,嫔妾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般景观。”

这话说得不假,但谈垣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她怎被说得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可怜。

怕这人自卑的心思又涌上来,谈垣初没敢再往下说,但他有心揭过去,不耐有人故意提起:

“云婕妤也没见过么?嫔妾还以为只有嫔妾这般贫苦处进宫的人才会这般没见识呢。”

云姒瞥了眼一脸不谙世事的安才人,轻眨了杏眸,她扭过头看向谈垣初,求证地问:

“嫔妾是被嘲讽了么?”

她记得安才人是江南人士,江南贫苦?

安才人心底有点慌,没想到云姒不按照常理出牌,居然会直接了当地问皇上。

谈垣初有点被噎住,他很少见到这般没眼力见的人,说话瞧着真诚,但又仿佛是奔着戳人心窝去的,他冷淡地扫了一眼安才人:

“什么话都要插一句,显得你长嘴了?”

他若是不想哄着人,说话一贯刻薄,云姒都亲自领教过。

他话音轻飘飘落下,四周瞬间响起些许笑声,安才人没想到皇上这般不客气,她蓦然愣住,被臊得一张脸通红,心底难过,又有点不敢抬眼见人。

安才人躲到了人后,生怕皇上再来一声刻薄的话,让她越发丢人现眼。

画舫靠近水榭,众人一个个登上水榭,水榭建得不高,和水面只有一指的高度,水波打过来时,轻而易举地打湿地面,让人容易生出一种踩在水面上的感觉,要不是云姒今日穿着这身衣裳,她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地方。

但现在,她一脸愁绪,待会上了岸,被打湿的裙摆沾上泥土后,不知会弄得多狼狈。

众人一到水榭,就忍不住四处散去,秋媛扶着云姒,四周看了看:“主子,那里有凳子,咱们过去坐一会儿?”

云姒点头,水榭四周莲花荷叶环绕,她远远瞧见容昭仪弯腰折了一朵莲花,对于容昭仪这一行为,其实云姒很不理解。

只因谈垣初曾替她种下一池莲花,她就要时刻将自己和莲花捆绑在一起?

水榭只有游廊处有围栏,被莲花围住的地方却是没有的,她也是真的敢过去,就不怕一个不慎落入湖中么。

秋媛见她看向容昭仪,她沉吟一下:

“要不主子也去摘?”

左右这莲花也不是容昭仪一个人的,没有容昭仪能摘,其余人却只能看着的道理。

云姒摇头拒绝。

邱宝林不知何时出现云姒身边,两人一同去往凉亭,有宫人端来糕点,邱宝林看向一直站在水榭边缘的静妃娘娘,轻声道:

“静妃娘娘是皇上登基那一年入宫的,后来一直深居浅出,嫔妾见到静妃娘娘的次数屈指可数。”

云姒安静地等待后文,果然,邱宝林声音没停:

“嫔妾嫁入王府前,就有听说过静妃娘娘的事迹,细论起来,也颇让人觉得唏嘘。”

静妃生母早逝,父亲后娶续弦,她生母只有她一个孩子,没有兄长姊妹,她在府中的处境颇有点尴尬,尤其是父亲和续弦恩爱非常的情况下,她这个嫡妻留下的孩子便有点碍眼了。

听到这里,云姒皱了下眉头。

只听前半部分,静妃的遭遇和她有点相似,不同的是,她娘亲去世后,爹爹不曾再娶,只一心一意照顾她。

邱宝林抬头:“静妃娘娘身体不好,京城中也少有人见过她,但嫔妾听说,在皇后娘娘嫁入王府前,和她交情算是不错,加上太后娘娘曾和她生母是闺中好友,因此,再有人看她不顺眼,她在府中的生活也算是平静。”

听出她话中含义,云姒的呼吸轻了片刻。

邱宝林和她对视,话音不紧不慢:

“只是时过境迁,如今京城也很少有人记得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