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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外地挑了下眉,昨日太医不是说杨宝林要静养一段时间嘛?

云姒仔细瞧了瞧坤宁宫前的场景,不禁和许顺福对视了一眼,百枝脸色铁青,没好气地瞪了眼杨宝林。

不论杨宝林需要静养一事是真是假,但太医是皇后娘娘请去的,某种意义上,哪怕是假的,杨宝林也应该好生在宫中待一段时间,偏偏她选择这个时候来坤宁宫跪在这里。

说杨宝林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銮驾内有了动静,谈垣初平稳地站在地面上,云姒从杨宝林身上收回视线,隐晦地扫了眼谈垣初。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杨宝林一见到皇上,泪珠就成串成串地掉,她生得明艳,如今却哭成这样,梨花带雨的,搁别人身上,恐怕早就心疼得不行,但谈垣初就仿佛眼瞎了一眼,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地问百枝:

“怎么回事?”

杨宝林心底凉了一片,她没忍住抢在百枝前答话:“皇上,嫔妾知错了,求您替嫔妾说说话吧。”

她泪珠一点点地掉,眸子期盼地看向谈垣初,口中说不清是求情还是撒娇,嗔软嗔软的,她往日总是这般和谈垣初撒娇的。

云姒若有所思地垂眸,看来,杨宝林侍奉皇上多年,对皇上不是一点都不了解。

不论在殿内如何发疯撒气,但面对皇上时,她心知肚明该拿什么态度来对皇上。

只是杨宝林忘了一点,这里是坤宁宫。

而皇上一贯敬重皇后娘娘,很少插手皇后娘娘管理后宫的事情。

云姒和许顺福的位置很好,落后谈垣初半步,她们抬头看了眼走到门口站定的皇后娘娘,然后快速地低下头,注意到彼此动作,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同是御前人,在事不关己时,难免会生出点看戏的心情。

但云姒不知道的是,许顺福不仅在看戏,同时心底也在不断腹诽,他一个阉人看戏就看戏了,云姒姑娘倒也真是心大。

杨宝林还在娇滴滴地哭,身后忽然出来不紧不慢地一道声音:

“不知杨宝林想让皇上替你说什么话?”

杨宝林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卡在喉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她白着脸回头,堪声:“娘娘……”

与此同时,皇后上前一步,百枝闷气地回到她身后,皇后服身:

“臣妾给皇上请安。”

谈垣初稳稳当当地扶住她,淡声:“怎么出来了?”

皇后娘娘站稳,谈垣初就收回了手,皇后温和地抿出一抹笑,仿若话家常:

“久等不到皇上,就出来看看。”

云姒和许顺福无声地屈膝向皇后娘娘行礼,皇后娘娘不着痕迹地觑了眼女子,她毕恭毕敬地低头,皇后只能看见她的头顶。

只一眼,皇后就收回了视线,眼神落在杨宝林身上,话题又重新回到杨宝林身上。

杨宝林浑身僵直,求助的眼神不断朝皇上看去,云姒看得目瞪口呆,杨宝林到底知不知道她身处何处?

说得难听点,杨宝林抱着什么心思选择今日来坤宁宫,她心底清楚,某种程度上,她已经下了皇后娘娘的脸,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对皇上暗送秋波?

半晌,谈垣初一点动静都没有,神情冷淡。

杨宝林心底仿佛漏了个洞,凉飕飕地一片,她艰难地说:

“嫔妾已经知错,想请娘娘将嫔妾的绿头牌挂回去。”

闻言,皇后娘娘摇头,似乎有点怪她小题大做:“你身子不适,才会不来请安,这算什么错处,再说,本宫也是听太医道你需要静养一点时间,才撤了你的绿头牌,你想早点侍奉皇上,心意是好的,但也得先养好身子。”

简短的一段话,看似是在对杨宝丽说,却是和谈垣初解释了前因后果。

一句责备杨宝林的话都没有,杨宝林却是骤然白了脸色。

诚如皇后娘娘话中所说,如果她只是身体不适才不来请安,她有什么错?一口一个知错,到底是她心虚,知晓不来请安另有原因。

皇后看向杨宝林骤白的脸,眼底掠过一抹轻讽。

这后宫看不清形势的人有很多,杨宝林一贯位居前列,如果皇上真的看重她,岂会由着她一直胡作非为,得罪了后宫一大片人?

真正叫皇上看重的人,早就位居一宫之主,哪怕没了过眼云烟的宠爱,宫中也不敢有人怠慢。

如今皇上明显对杨宝林失去兴趣,她还不改改这浑身被骄纵出来的毛病,真是不知所谓。

闻言,谈垣初只是漫不经心地点头,语气淡淡:

“你做得对,既身体不适,绿头牌自然不能挂上,没养好身子前,少来坤宁宫,免得过了病气给皇后。”

前半句还是在对皇后说,后半句却是转向了杨宝林。

杨宝林没想到她今日刻意等在这里,本是想让皇上念起旧情,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皇上一句话,彻底断了她想早日挂回绿头牌的念头。

谈垣初领着皇后娘娘转身进了坤宁宫,而杨宝林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浑身瘫软在原地,呆滞地看着皇上走远。

她甚至有点没回过神来——皇上怎么会这么狠心对她?

云姒垂眸看着杨宝林,心底不断警醒,将她视作前车之鉴,在这后宫,最忌讳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许顺福隐晦地推了她一下:

“咱们也得进去了。”

云姒点头。

许顺福的声音惊动了杨宝林,当云姒经过杨宝林时,她下意识地抬眼,结果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杨宝林骤然一愣,她下意识地拽住云姒,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她记得很清楚,那日和卢才人一起落水的人就是这个宫婢,后来这个宫婢磕得头破血流,求皇上治她的罪!

她怎么会在御前伺候?

杨宝林脑子有点乱,她最近一直待在长乐殿,对宫中的情况知晓得并不多。

而且,这一瞬间,杨宝林脑子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想起来了,那日去长乐殿收东西的奴才也是曾经和宜殿的!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那个奴才是在替卢才人报复她!

杨宝林心底气得发狠,却没在意小融子,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云姒身上,那日在湖边,她只记得替自己撇清干系,倒没怎么在意这奴才的长相,现在抬头去看,却越发觉得心惊肉跳。

这贱人怎么会生得这么好看?

杨宝林一时分不清心底的情绪,是愤恨还是嫉妒?或者两者都有。

最终,她脑海中只冒出一个念头——那日这贱人忽然跳出来,如今又在御前伺候,莫不是因那次在湖边她的表现让她入了皇上的眼,换而言之,这贱人居然踩着她上位?

许顺福被这变故惊到,云姒也没想到杨宝林会忽然拉住她,云姒拢了拢细眉:

“请杨宝林放开奴婢。”

话落,云姒不得不在心中唏嘘,在御前伺候和在后宫伺候,底气都是不一样的,若是在和宜殿时,她岂敢这么对杨宝林说话?

杨宝林没放,她质问:“你不是和宜殿的么?怎么会在御前?!”

她攥得很用力,指甲都要刺入云姒的肉中,云姒觉得手腕处不断在发疼,她皱紧黛眉,本来能回答的问题,也不想回答:

“这和杨宝林无关。”

见状,许顺福心底咯噔了一声,忙忙上前:“宝林主子快放开吧,奴才等人还得进去伺候呢!”

许顺福的声音传来,杨宝林终于恢复点理智,不管云姒是怎么到御前伺候,她现在的状况都不宜得罪御前的人。

她将要放手时,恰好御前的宫人拎着灯笼上前,她一抬头就看见云姒头顶戴着的青玉珠簪,珠簪在灯笼的照耀下,似乎泛着层柔和的光。

但杨宝林却是愣在原处。

她记得这套青玉珠簪,被皇上收在私库中,她曾觉得很喜欢,向皇上讨要过,但被皇上忽视了过去。

许是没得到,杨宝林一直记到了现在。

但杨宝林怎么都没想到,她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居然出现在一个奴才的身上?

杨宝林一错不错地盯着云姒头顶的青玉珠簪,一双眸子不知不觉地泛红,鼻尖酸涩,泪水止不住地掉下来。

殿外的消息传进里面,谈垣初眉眼情绪冷了冷,他松开皇后,转身出了坤宁宫,皇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轻眯了眯眼眸。

片刻后,谈垣初站在门口,见这一场闹剧,语气很冷:

“在闹什么?”

云姒蹙着黛眉,忍疼地抬头看向她。

杨宝林依旧看在那支玉簪,许久才回头,眼泪蓦然掉了下来。

谈垣初早就记不得那些陈年旧事,见到杨宝林伤心落泪,半点没察觉到她的心情,眉眼没有一点动容,他视线落在女子被紧攥着的手腕,那里通红一片,他眼底情绪寡淡下来:

“看来是朕那日对你的惩罚太轻,才让你敢这样胡搅蛮缠。”

杨宝林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谈垣初冷冷道:“传朕口谕,即日起,杨宝林禁足半年,非召不得出宫,来人,送她回宫。”

许顺福赶紧给宫人使了眼色,有宫人上前扒下她拽着云姒的手,杨宝林因谈垣初的话脑海中一片空白,宫人没怎么费劲,几个人合力半拖半拽地请她回宫。

皇后跟了出来,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百枝错愕:

“娘娘,这……”

她少见杨宝林被罚,即使刚才的情况,皇上也只是顺着娘娘的意,而没有再罚杨宝林,却不曾想现在将杨宝林禁足了半年。

皇后的视线落在了女子身上,她淡淡道:

“看来目前皇上的确挺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