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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姜啸出现在她面前,满眼都是惊惧,岑蓝点着他脑门道,“叫你不要退,退就是死。”

姜啸嘴唇微张,颤巍巍道,“……不退就不会死么?”

他这样的修为对上那种境界的魔兽,姜啸哪怕没看清也能通过那身形和吼叫声判断出至少那魔兽有五阶的修为!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要他和那妖兽对战,分明就是拔苗助长。

岑蓝顿了下,而后道,“不退至少不会死得这么难看。”

她把阵法境扯到姜啸面前给他看,“你看看,死得恶心不恶心。”

任谁看了自己的血淋淋的尸体,还是一滩正被魔兽抓着吃的烂泥,也很难承受。

姜啸控制不住生理的反应,“呕”的一声要吐。

可在他吐出来之前,岑蓝又一巴掌把他拍入了阵法之中。

他听到头顶传来的魔兽的怒吼,心中漫上绝望。

又是轻易地被杀。

他反复的回到阳真殿,回到岑蓝的面前。

岑蓝每一次都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却每一次都心狠手辣的不给片刻喘息的机会再把他给送入阵法。

时间在阵法当中流速极其缓慢,姜啸用一整天的时间见识了自己的百万种死法。

岑蓝一直看着他,倒是不如往日无聊了,每次姜啸死的时候她都看得十分仔细,顺便留意着自己心中欲劫是否有动的趋势。

很遗憾,没有。

但凡她对姜啸生出一丁点的怜悯之心,她都会叫停这场完全越级,完全不对等的战斗。

可她没有,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姜啸一次次在面前死去,一次次亲手把他送入阵法。

不过姜啸能够在阵法当中待着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这种野蛮到极致的对战,求生欲和五感被运用到了极致。

到了晚上,他死过无数次后,已经能够从这魔兽的手里跑出一段距离,有一次甚至给它造成了伤害,戳瞎了它一只眼睛。

这倒是让岑蓝颇为意外,姜啸果真是个修炼的奇才,他这一副根骨若能够有人带着勤加修炼,不出五百年,修真界大能之中定然有他的位置。

岑蓝心中莫名的生出点感叹,有些人就是这般的轻易得到旁人努力十倍的结果。

待到姜啸死得麻木,死得能够对着自己稀巴烂的尸体无动于衷的时候,夜深了,岑蓝终于把他放了出来。

他全身肌肉紧绷,戒备地站着,眼中亮若星辰倾泻,如孤狼独立。

他站着,微微躬身,似乎等着岑蓝把他再给送进去,岑蓝却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指了指桌上她令人送来的饭食说,“饿了吧,吃点东西,再好好牢固下你新进的阶。”

姜啸反应极快地按住了岑蓝拍她肩头的手,手中焚魂锏察觉了主人的戒备低低尖啸,岑蓝扬眉,“要跟我动手?那你新进的阶怕是要没了。”

姜啸站在那里缓了好久,才木木地说,“进阶?”

他何时进阶了?

岑蓝坐在桌边,单手拖腮地看他,“你连进两阶,否则那魔兽的眼睛是怎么戳瞎的?”

他本已经是哀劫中阶,连进两阶……那便是已经到了乐劫初阶了吗?

他心中漫上狂喜,可他当真不记得何时进阶的,他只记得自己在那阵法之中不停地死,不停地死……

他连忙运转灵力感受自己的内府,果真!

他几乎要喜极而泣。再有两阶,他就要赶上四师兄了!

岑蓝没有阻止他,不过很快他灵力转了几个周天之后,便一阵头晕目眩,跌坐在地。

姜啸被迫停下,他看向岑蓝,害怕道,“师祖,我……我怎么了 !”

“难不成是进阶太快,我要跌境界了吗!”姜啸眼睛都红了,岑蓝无语地看着他。

“哦,你是不是感觉全身战栗,手脚不听使唤?还心慌气短,眼前阵阵发黑?喉咙干裂血腥阵阵,内脏也绞着般的疼?”岑蓝问。

姜啸咬着唇不哭出来,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岑蓝说的一样不差,果真他还是没那个命,承受不住进阶太快么……

岑蓝见他那德行,竟然露出了点笑意,不再吓他了。

“现在已经午夜了。”她说,“你闯了那么久的阵法,又未曾辟谷,阵法内外时间流速不同,换算下来的话……你足有半月左右水米未进,没死全仗着进阶那点灵力吊着,再不吃东西,怕是要死喽。”

姜啸顿时明白过来,他这内脏空空口干舌燥的滋味,果真是饿极渴极的症状!

他没出息地抹了下眼角湿润,赶紧爬起来,抖着手去抓桌子上冷掉的食物,直接狼吞虎的朝着嘴里塞。

岑蓝看着他吃得脏兮兮,嫌弃地躲远些,但脸上却又露出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这笑意倒也很好理解,寻到了个新鲜好玩的玩意,稀奇又有趣。

一桌子冷掉的食物,姜啸风卷残云,又灌了足足一整壶水,却还是觉得饿,觉得渴。

他觉得还不够,自己现在能吃下去一头牛。

他抹了抹嘴,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看到岑蓝嫌弃的眼神,他连忙给自己施了清洁术,眼中如狼的亮光变得柔和,恢复了羞涩的模样。

姜啸不好意思地说,“师祖,我出去一趟。”

他还得去找点吃的。

岑蓝半抬眼皮看他,她已经把发冠摘下来了,长发散落在肩头。

月色顺着敞开的窗扇照进来,映着她温婉秀美的眉目,不似凡人般的如梦似幻,仿若随时都能够如同那话本中的仙子般,越过窗扇乘着月光飞天而去。

“吃太多的东西也无用,你觉得饿极,是进阶太快,缺少灵力。”

岑蓝朝着他招手,“过来,把这个吃两把就好了。”

姜啸听话地起身,但是走到近前看到了岑蓝手里的东西,又有片刻的僵硬。

是清灵丹。

他可没有忘了自己上一次吃这个东西疼得死去活来。

但这东西何其珍贵,对如他这般低阶修士的好处却不容忽视,门中掌门亲传弟子一年能得两颗都是被偏爱,这足有百颗的数量,姜啸看着都眼热。

疼也没有什么!

不就是疼,他今天死也死过那么多次了,他不怕。

岑蓝看着他眼中挣扎一闪而逝,然后就抓起来成把的朝着嘴里塞去。

姜啸很快把这些都吃了,然后傻兮兮地站着,等着内府撕裂般的疼痛。

可等了好一会,他的内府却只有舒适的温暖弥散开来,如同全身都泡在温水中。

这一整天的伤痛,不断经历的死亡和疼痛,似乎都被这丹药抚平治愈,他舒服得几乎哼出来,甚至要朝着地上滑下去。

他看着带笑的岑蓝,迷茫地问,“师祖……我为什么不疼啊。”

岑蓝对着他笑得极其温柔,“我不舍得你再疼啊。”

再疼明天还怎么闯下个阵法。

姜啸却因着她这一句话,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朝着岑蓝的身边膝行两步,自下而上地看她。

岑蓝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长发,“早点休息吧。”

姜啸却抓住了她摸自己头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浑身舒适得如同在云中起舞,但状态却像是喝醉了,说话连嘴唇都不太听话,含糊不清。

“写师祖……”

他抓着岑蓝的手,愣了片刻将自己的暖呼呼软绵绵的脸蛋贴在她手背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蹭了蹭之后,又拉到嘴边亲了口。

岑蓝:“……你不会吃药也吃醉了吧。”

“哎!”岑蓝话音未落,姜啸咬住了她的食指指节,力气用得还不小。

岑蓝伸出另一只手要打他,他却又松了力道,只是用牙齿细细密密地轻轻硌着。

这个狗东西,拿她磨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