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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秋惠心事重重,她盯着黄松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有价值的来,这趟救援,心里连个大致的谱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头儿既不说话,众山户自然也就成了锯嘴葫芦,只有神棍絮絮叨叨的,一直跟江炼说起自己的问题。

“你说,我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当了叛徒呢?”

江炼纠正他:“能把主语给用对吗?说过多少次了,那个不是你-->>

,顶多是你老祖宗。”

神棍没听进去:“还有,况祖那口述,我真的觉得是我写的!”

江炼叹气,再次给他纠错:“不可能是你写的,上古时候,连字都没有,哪有文言文?那篇况祖口述,是况家后人用自己熟悉的文言辞法翻录出来的,你最多是知道那篇口述的内容,然后下意识依照着那种半文白的行文,往下顺了几句。”

神棍穷追不舍:“是啊,但我怎么会知道口述的内容呢?难道我就是况祖?我跟况小姐……是一家人?是况家人把我扔在小村村的村口的?”

这人啊,真是当局者迷,分析起别人来一套套的,一到自己就犯迷糊。

江炼白了他一眼:“你醒醒吧,况家人都快断代了,你被遗弃的时候,我干爷带着况云央,在南洋开超市呢。”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不过,你确实是提醒我了。”

神棍紧张:“提醒你什么了?”

“这个况祖,知道得太多了。你想想,他只不过是个小工匠,还是个被迫变节的,别说权力核心层了,连外环都算不上。”

“鸟尽弓藏,这种人,被利用完之后能保全一条命已经很幸运了,蚩尤方怎么可能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知道这么多秘密呢?”

“山鬼水鬼,尚且被蒙在鼓里,一个小工匠,居然知道凤凰眼、昆仑天梯、麒麟晶,这是不是太不合常理了?这么大的秘密,被他‘仔细打听’就打听出来了,蚩尤方的保密工作,是不是也做得太差了?”

卧槽,神棍接连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没想到呢?

他结结巴巴:“那,你的意思是?”

江炼沉吟:“这里头,应该还有一个人,地位不低,况祖的那份口述,八成是出自那个人。”

神棍如堕五里雾中:“这人又是谁啊?我吗?我不是已经暴露了、被黄帝一方开膛剖腹了吗?”

江炼好笑:“你别急着自认叛徒,截至目前,你也只是看到了一些场景而已。就像你说的,一个人拿刀砍人,可能是行凶,可能是自卫,也可能是见义勇为……”

话未说完,前队徐徐停下,很快有话传过来,说是原地休息五分钟。

五分钟,江炼连坐都懒得坐下,他极目下望,恰好能看到山脚下的那个湖。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但湖面上还是隐约现出了群山的倒影,这一处视野开阔,人在半山,胸臆都为之一舒。

正看得出神,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倪秋惠:她站在山崖边,又拈着那个链条眼镜,也在看山脚下的那个湖。

这个三姑婆可真有意思,难不成高度近视?做山髻的,需要经常进山,眼睛却不好使……

江炼失笑,他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哪知过了会,转回来时,发现倪秋惠还在看,这还不止,她身边的人也渐次站起,向着那湖指指点点,江炼听到有人嘀咕:“是不一样,确实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江炼再次看向那湖面,看着看着,心头一阵猛跳。

卧槽,湖面上的倒影,跟边上矗立着的山,居然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湖面上的倒影,看似是湖畔的山的倒影,乍一看也确实有几分相像,但仔细看就知道了,其实不是。

他急忙吩咐神棍:“那张路线图呢,拿来给我。”

神棍不明所以,抽了递给他。

江炼迅速抽展开,和水里的倒影反复比对,而这一次,几乎完全对上了。

明白了,前人早已经预料到山形会产生改变,或者说,前人自己已经大刀阔斧改了山形——但他们把真正的山形,放在了湖水里,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使得这真正的山形,可以厚重到压盖过山的倒影,而清晰呈现出来。

这样,后人在依图找山时,不需要找到形状一致的:眼睛得透过表象,去看影,只要影对了,这山就是对的,哪怕影是狭长、而山是矮圆的——没关系,就在这矮圆的山里,找对应的方位。

江炼手持着图,迅速去对应湖里的山形,时而后退、时而往边上走,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江炼的手心都出汗了:是这座,是这座没错。虽然他们身在此山中,但只要比对一下左右两侧的山形就会知道,阎罗的最终目的地,就是这座山。

他快步走向倪秋惠,也不及解释这图的由来,先问站在边上的黄松:“你说的洞口,那两个洞口,距离这还有多远?”

黄松答不上来:“还得走……三刻钟?”

“不是,”江炼索性指向图上的那山,“我们在这儿,山有这么高,那两个洞口的大致方位,你觉得,在哪儿?”

黄松迟疑了一下,指头在纸面上挪移:“这,这儿吧。”

他指的方位,恰恰是那四个字。

昆仑天梯。

应该不是巧合,那两个肠口,就是进天梯的入口。

……

天快擦黑时,一行人到达肠口处。

肠口外,还留了两个山户值守,这两人冻得缩头缩脑、蜷身子插手,跟八*九十年代拢袖口取暖的老农民似的。

两人急急迎上来,不待倪秋惠发问,先报告情况:“三姑婆,早几个小时,很奇怪,这山好像在颤,站着感觉不到,全身趴在地上就能觉得出,好像山里头有什么变化似的。”

又拈来一条断绳给她看:“七姑婆之前说,会把粘纸缠在绳上,给我们传递信息,起先,我们怎么拽都拽不出来,后来拽出来了,是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断的。”

倪秋惠接过断绳,看了会之后,又俯身去看肠口。

她第一次看到这肠口,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再说了,山“里头”的变化,从这肠口也看不出来。

她沉吟了一下:“还是先得派人……探个洞。”

话音未落,四周一片寂静,没人说话了:若是点到自己,那没二话,袖子一卷就进;但若没点到……什么八人队、什么血鸡,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心头都带三分怵,不想主动请这个缨。

江炼四下看了看,说了声:“那我去吧。”

他没有勉强,是真的想进。

怎么说也是山鬼自己的事,反而是外人先行,倪秋惠脸上有点挂不住:“我跟你一起吧,这儿是山地,有山鬼在会妥当点。”

神棍赶紧表态:“我……我也想进。”

倪秋惠这阵子,对神棍的事也风闻不少,知道某些普普通通物件,在他眼里,很可能就是典故或者突破口,所以也不阻止:“行,那我们三个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