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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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来只带了一张纸,刚擦了镜片上的水雾,你不要让我再擦眼镜了。”白伽侧头看向一旁,眼底也闪烁着细碎的泪光。
片刻后,大季听才抬起了头,脸上多出了几道水痕。
“纸呢?”他问道。
白伽便将那张刚擦过镜片的纸递给他。
大季听用纸胡乱擦着脸,又哑着声音问道:“我也没看见你舅舅、黄少尉、吴少尉、陈姨、林叔……他们呢?”
“他们还好。陈姨和林叔年纪大了,没有再在食堂,黄上校和吴上校以及我舅舅都在,只是你没有见着。那些教官也都还好,过去的同学……也差不多都还在。”
差不多都还在……
大季听没有继续追问,只慢慢靠向椅背,片刻后轻声道:“你别揪衣服了,那颗纽扣要被你拽下来了,现在纽扣多珍贵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伽停下动作,又认真地问:“那你要吗?我把纽扣剪下来给你,你钉在你的衬衫上。”
“不用,我现在有好几颗纽扣,是在陈管理那里要的。还是那一个被我们捡到的季听告诉我的,说只要和陈管理讲几句好话就能要到。”大季听回道。
他说完后见白伽有些茫然,便意识到了什么:“你没有和我在雪地里捡到那个季听吧?”
“没有。”白伽摇头。
“我在来到这儿之前,和你一起在冰冻星上捡到了八年后的我。那次是我俩驾驶着训练机甲去找哥哥,然后在冰原里发现了他。”
“冰冻星……”白伽仔细回忆:“是有这么一段,艾尔玛星舰在冰冻星上停留了几个月,我俩也去找过哥哥,没找着人,反而挨了一顿打。”
“对对对。”大季听忙不迭点头。
“但是没有捡着八年后的你。”白伽又道。
“没有发生过那一段吗?”
“没有。”
大季听愣怔片刻后喃喃道:“为什么不同世界里那些不同的季听,他们可以发生不同的故事,却不能改变故事里那些人的结局呢?”
白伽追问:“什么意思?”
大季听看着窗外,自言自语般道:“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会偷偷去看季云和季太太了,因为他那时候就知道季云会死……”
“他一定会想办法改变季云的命运,但没有成功,季云还是死在了我的面前。”大季听又看向白伽,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哀伤:“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如果注定了会死的人就一定会死,谁也没办法改变他们的结局。
“不,可以改变的。”
“什么意思?”
白伽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之前王钦就在研究这个,他说我们的世界可能出现了漏洞。我在看见第二个机器人小云后,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更何况……”
白伽目光定定落在大季听脸上:“更何况你也出现在我眼前。”
“这能代表什么吗?就算世界的漏洞多成了筛子,季云也还是死了。”大季听道。
“其实我已经有了很多发现,只是还没找到其中的关键点。”白伽神情有些激动,也提高了音量:“什么是命运?发生过的事就一定是注定了的吗?如果我们本不该遭遇这些灾难呢?如果这本不是我们应该经受的命运,这场灾难是世界漏洞带来的呢?季听我告诉你,我只要找到那个关键点,我就能改变过去,改变那些所谓的定局。”
大季听没有再说什么,只沉默地注视着白伽。
白伽回过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推了推眼睛后重新坐下。
“你别那么激动,就像要扑上来咬我两口似的。”大季听嘟囔。
“我又不是狼人。”
大季听撞了下白伽的肩膀:“还记得狼人?”
白伽也撞了回去:“记得,我们小时候在避难所里打饭,总会悄悄分析那个打饭的大叔是不是狼人。”
大季听哧哧闷笑:“其实人家是镶了两颗金属牙。”
两人说笑了一阵,沉闷的气氛也随之缓解,大季听如同往常和白伽一起坐在广场边那样,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白伽不时侧头看他一眼,又去揪自己的纽扣,揪了两下后似是想起大季听的话,又缩回了手。
“你老看我做什么?”大季听半闭着眼问。
白伽道:“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你突然变小了这么多。”
大季听朝通道另一头扬了下下巴:“看他,那个小的,是不是更怪?”
白伽微微探出头,看见季听从房门口露了个脑袋,正好奇地盯着两人。
“还好,我的意识里并不会将他当做是你。”
季听被两人盯着,便一溜小跑过来,歪着脑袋问:“你们一直看我,是想叫我过来吗?是想和我说话吗?”
白伽微笑道:“对,我们想和你说话。”
季听好奇地盯着白伽瞧,大季听便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怀里。
“所以你现在也在琢磨那虫洞?”大季听问白伽。
“是啊,那个虫洞不是我们能建造出来的,背后一定有某种未知的力量。”白伽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我们已经确定螅人就是章鱼人,因为被改变过基因,所以那无害的触手变成了最强力的武器,性情也从温和变为暴戾……我看过关于凯旋二厂的资料,既觉得一切都是人类咎由自取,却又觉得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不该接受这样的审判和惩罚。如果一切能从头开始的话,那海岛是不是就能不再出现章鱼人的尸骨,我们也不再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大季听侧过头,看见白伽眼底有水光在闪动,便将自己的手盖在他手背上,安慰地握紧。
“对了,你这次穿越虫洞,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吗?”白伽问道。
“改变?没什么改变呀。”
“仔细想想,穿越虫洞之前和之后的任何一点改变,再微不足道的都要告诉我。”白伽沉声道。
“改变,改变……”大季听侧头茫然思索,片刻后才看向白伽:“我和哥哥的玉都消失了算不算?”
“玉?你们俩从小戴在身上的那块玉?”
“不然呢?难道我们还有其他的玉?对了,我想到了一件事。”
白伽倏地坐直了身体:“什么事?”
“哥哥给我说,那个小戚灼曾经在星舰场遇到过未来的自己——当然不是我和哥哥,是比我们年纪还要大的戚灼——而且他亲眼见到那个戚灼在进入虫洞离开时,脖子上的玉变成一小团红光,飞到了他的怀里。”
大季听说到这儿,渐渐也有些反应过来:“哎,这个玉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啊?我和哥哥的玉会不会也飞到他怀里去了?”
白伽问道:“那小戚灼的玉还在吗?”
“在的。”
“他人呢?”
大季听伸手拨出季听脖子上的项链:“这里不就有一块吗?”
季听见白伽朝自己的玉伸出手,立即警惕地捂住:“这是哥哥给我的,你们可以看,但是不要摸哦,别给我摸坏了。”
白伽见他把玉捂得死死的,便看向大季听:“还是把那个小戚灼叫来,我再仔细问问。”
半个小时后,白伽拿着戚灼和季听的两块玉走下楼梯,大季听去送他。
季听被戚灼抱着往屋里走,瘪着嘴小声嘟囔:“他给我们弄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只是拿去检验。”
“那检坏了怎么办?”季听冲着戚灼愤愤地道:“你还让他把两个玉牌牌都拿走了!明明我们可以留下一个!”
“你看你那小气样儿,都说了只是检验,不会坏的,而且会还给我们。”
“不还了怎么办?”季听低吼。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怎么油盐不进的?是不是皮痒长反骨了?”
戚灼这样沉下脸,季听也就不敢再吭声,却也委屈地斜着眼睛瞪他。
“你看你这样子和饭团有什么区别?真想找个镜子给你照照。”
季听哼了一声,别过脸不说话,戚灼又好气又好笑:“还学会饭团这一招了,行,你再朝我哼,我就学戚少将让你扎马步。”
“才不是学的饭团,我一直都喜欢翻白眼瞪你的。”季听分辨。
“你还有理了?”
“本来就是,我才没有学他。”
“行行行,你没学他,是他在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