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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互相抓着胳膊将对方往地上摔。季听曾经研究过这种打法,还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心得,但所有技巧在蛮力面前都不好使,他才扭了两下,就被季云按在了地上。

季听努力翻身,却被季云按得一动不能动。他侧脸贴着冰冷的地面,看见狗蛋趴在地上对着他啊啊叫。

“嗨呀!”

季听用尽全力挣扎,季云差点将他按不住,骂了一句聋瞎子后,伸手关上了他的视听器。

“啊——”白伽已经爬起身,朝着季云冲了过来。他边跑边伸出手,提前做出了推人的姿势,结果季云往旁边一让,再顺势一推,他就啪地摔了出去。

但季听也借机翻起了身,并迅速打开视听器扑向季云,嘴里凶狠地大喊:“我要打死你,打死你这个狗日的季志城的大狗崽子。”

白伽被季云骑在身下,脸贴着地,眼镜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儿,只迭声喊着:“能量波一次冲击!能量波二次冲击!”

“你这个聋瞎子,小三的儿子。”季云也大声回骂季听,反身开始和他对打。

三个小孩扭作一团,在通道里滚来滚去。趴在一旁的狗蛋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觉得很有趣,咯咯笑了两声后,慢慢往这边爬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正扑在季云身上的季听后颈一紧,被人拎了起来。

三名士兵出现在这里,将正在打架的小孩分开。白伽同季听一样被拎在空中,年纪稍大的季云则被提到了通道墙壁旁。

三人立即噤声,士兵指着还在地上爬行的狗蛋问:“那是谁家的孩子?”

季听双手双脚直直垂在空中,转头去看狗蛋,也不顾自己还被士兵拎在手里,惊喜地叫了声:“蛋蛋你在爬呀?蛋蛋你会爬了呀!”

狗蛋听到季听的声音,仰头朝他笑,接着爬得更加起劲。

“我的,我家的。”季听有些得意地回道。

“你家的?你们仨在这里打架,他就在地上乱爬?”士兵知道现在很多孤儿,心里便有了猜测,却还是试探地问道:“他有爸爸妈妈吗?一起住在避难所的吗?”

季听回道:“有啊,他爸爸妈妈也都一起住在避难所里的。”

三名士兵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但声音更加严厉:“那他爸妈呢?啊?爸妈在哪儿?”

季听迟疑了下:“他妈妈去地面上修星舰了,他爸爸在打架。”

“什么?”

白伽指着季听解释:“他就是爸爸。”

三名士兵面面相觑,都有些收不住脸上的笑意,有名士兵干脆转过头朝着阳台大声咳嗽。士兵将季听和白伽放下地,捡起来眼镜递给白伽,让他们都靠墙和季云站在一块儿。

季云被一名士兵按住了肩膀,一直在挣扎,想甩掉肩膀上的手,那名士兵便喝道:“动来动去的干什么?给我站好!”

季云冲着那士兵吼道:“凭什么要站好?你是谁呀?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就敢这样和我说话?”

“在避难所里打架,按规定就得去关禁闭,不管你是谁的儿子,都得去关上两天。”士兵抓住他的肩膀吓唬完毕,又有些好奇:“那你说说,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季云前一秒还在叫嚣,突然就闭上嘴不说话了,只梗着脖子望着旁边。

另一名士兵打量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了悟:“好像是季处长的儿子,之前季太太找军部要房间,他就跟在身旁的。”

“季处长?季处长不是登上玛丽号了吗——”

季云在他说话时情绪就更加激动,胸脯不断起伏:“谁说我是他儿子?我爸早就死了!我没有爸!”

他突然冲着士兵大吼,又恨恨地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撒腿就往前跑,咚咚咚冲下了楼梯。

三名士兵被搞得回不过神,只看着他冲下二楼,又飞奔着冲向广场对面的房间,这才转头去看剩下的两名小孩儿。

“哎,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小孩儿,你哭什么?”士兵看见季听在哭,顿时有些无措。

季听头发蓬乱,过大的T恤领口也被扯得露出了肩膀,虽然闭着眼睛,眼泪却不断往外涌。

“别哭别哭,我不惩罚你们了,记得下次不要再打架就行了。”士兵连忙蹲下身给他整理衣服,嘴里哄道。

狗蛋已经爬到了季听脚边,伸出一只手去抓他的裤腿:“啊啊。”

季听这次却没有搭理狗蛋,只睁开眼,一边流泪一边问道:“我爸爸死了吗?”

“什么?你爸爸是谁?”士兵愕然。

“季云刚才说,说我爸爸,我爸爸已经死了……”季听说完这句便放声大哭起来。

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终于反应过来,小心地问道:“你爸爸是季志城?军务处季处长?”

“嗯,我爸爸,爸爸就是,就是处长……”

虽然季志城平常对季听谈不上有多上心,但也是那栋别墅里唯一能给予他一点关心的人。再加上父子天性,以及对季志城兴许会来接他的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季听只觉得心头闷痛,眼泪不断往外涌。

“别哭,你看看这婴儿,他见你哭也要跟着哭。”士兵指着也在瘪嘴的狗蛋,立即蹲下身,扶住季听的肩膀:“小孩儿,你爸爸没死,他没死!”

季听哭声稍顿,泪眼模糊地看着面前的人:“我爸爸没死?”

“对,我是机甲兵,螅人入侵那天晚上,我开着我的机甲保护星舰升空。当时我负责守玛丽号的舱门,就在启航关舱的前一刻,季处长跑到了舱门下,还是我将他抓起来丢进了星舰。”

季听怔怔地问:“那他进了玛丽号?”

“对,我确定他很安全地进入了玛丽号。”

季听的哭声收住,只还在抽噎:“那季云,季云为什么,为什么说他死了?”

“季云?就是刚才跑掉那孩子吗?”士兵耐心地问。

“对,我,我是小狗崽子,他是,是大狗崽子。”

三名士兵都哽了下,不过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他和季云都是季志城的儿子。虽然不知道这俩兄弟为什么会打成一团,但这些家务事他们也不会去过问。

“你哥哥可能就是在说气话吧。”士兵道。

“气,气话是什么?”季听问。

“就是随口胡说。”士兵伸手拨了下他乱糟糟的头发,手在衣兜里到处摸,又转身去问身后的士兵:“带纸没有?”

“带了一点。”

士兵接过纸,将他脸蛋上的泪擦干净:“好了,现在不哭了,你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你看你儿子还爬在你脚边呢,也不管管?”

士兵说到这里没忍住笑了起来,其他两人也跟着笑。

狗蛋就坐在季听脚边,仰头盯着他,嘴角往下撇着,似乎只要季听继续哭,他也会跟着哭出来。

“蛋蛋别哭哦,爸爸也不哭了。”季听连忙捧着他的脸安慰。

通道里刚才被仔细擦洗过,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士兵将狗蛋从地上拎起来,见他依旧干干净净,便搁在旁边的育婴箱里,催道:“你们是要吃饭吧?那快去食堂,还要排队呢。”

电梯还没修好,三名士兵帮着将育婴箱拎下了楼。季听和他们道别,白伽最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便抱着两只饭盒站在旁边,假装没听见。直到士兵们离开后,才和季听一起推着育婴箱去食堂。

“刚才和我们打架的是你哥哥?”白伽问。

季听却道:“我的哥哥在地面上修星舰。”

“那他是谁?”

“是大狗崽子。”季听垂着眼睛道。

“哦。”白伽似懂非懂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