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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说来伯景郁也好奇,“我们打南门进来,到你这客栈,少说二里路,沿途好像的确没有看到女子。”

惊风也道:“确实不曾看见,难不成你们这栖烟城不让女子出门?”

“非也,实乃形势所迫。”

掌柜的重重叹了一口气,“不是不让女子出门,而是女子不能出门。”

“为何不能出门,难道出门会死吗?”惊风难以理解。

掌柜的却是一言难尽的表情,“的确会死。”

杏儿以为他们残害女性,非常气愤,“女子出门就要死,律法可没这个规定!你们这栖烟城是疯了不成?”

庭渊和伯景郁脚步并未停歇。

计如康则与他们并肩同行,“合作。”

庭渊:“不用你的帮助,我们迟早也能替李青云平反,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或许你们可以,但有了我的帮助,事半功倍。”

“你有什么筹码?仅仅是为了计家的家产?”

“足以证明李青云一家清白。”计如康笑着说:“我要想拿到计家的家产,就必须让我大伯一家毫无竞争力。”

“李家的事情背后,你们计家也应该出了一份力,你把自己的大伯搞垮了,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庭渊想不明白,这并不是什么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计如康道:“就算我们计家不干净,可这同光城内,又有几人是干净的?我不在乎计家的名声,我只在乎计家的权力最终能不能落到我的手里,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等我考虑清楚之后再联系你。”

庭渊并没有一口回绝,但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事情最终的走向会是什么样的,取决于商会的会长能够说出什么消息。

面对庭渊这样的回答,计如康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是提醒他们:“会长入狱,商会的人势必会掌控他的家人来阻止他往外泄露信息,我觉得当下你们派人将他的家人保护起来,才该是重中之重,一旦他的家人受到威胁,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多谢提醒。”

庭渊和伯景郁从侧门进了衙门,见了窦明泽,让他派人去将会长的家人保护起来,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随后见到了李青云。

李青云没想过街上萍水相逢的人会是钦差大臣,更没有想到他们真的能够帮助自己讨回公道。

“多谢大人相助,大人的恩德,我做牛做马也难以回报。”

庭渊则道:“如今不过是替你讨回了一定的公道,并没有洗清你身上的罪名。”

对于李青云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的进展,毕竟在此之前,他都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方法,能够让商会付出代价。

庭渊道:“这个案子到此,剩下的部分衙门会继续追查,在衙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你暂且还是保存实力,留在衙门可控的范围之内。”

根据盐运官供述出来的官员名单,伯景郁安排人去抓人。

这盐运官也一并被羁押了起来。

待众人离去后,庭渊问伯景郁:“你刚刚到嘴边没说的话是什么?”

“你看出来了?”

庭渊:“怎么会看不出来。”

伯景郁拉过庭渊的手,无奈一笑:“我是觉得他说自己只是图点小财,我竟然觉得他说得很对。”

“为什么?”庭渊不解。

伯景郁解释道:“中州官场贪污案背后涉及上亿的银两,西州官场纠缠梅花会偷盗粮食,也是上亿的银两。他们贪污盐款加起来也不过百万……和前面处理的贪污相比较,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庭渊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倒也是,偷得多了,突然面对他们这种,反倒觉得没多少钱,但站在百姓和其他官员的视角来看,这数量还是不少的。”

伯景郁说:“是啊,普通人一年收入也就四五六两银子,他们随便贪污一点,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数额确实巨大。”

“胜国拥有大笔财富的人,本就凤毛麟角,动辄数百万两的银子,真正能够轻松拿出的人,数量其实十分有限,只是我们所接触到的官员都是相对高层级的,财富往往会积攒在极少数人的手里,向上层汇集。”庭渊在伯景郁的手上拍了拍,笑着与他说:“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当天傍晚,所有涉案人员全都被缉拿归案。

在防风等人的高压审讯之下,他们很快就将自己所犯的罪行坦白了。

庭渊原以为要让他们开口,恐怕要费一番功夫,谁料他和伯景郁刚沐浴完,防风就已经拿着厚厚一沓认罪书等在院子里求见。

伯景郁看向庭渊,“那你今夜自己先睡,我去处理一下这些事情。”

庭渊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去吧。”

伯景郁迈出半步后,停下,与防风说:“你先回前院等着,我换身衣裳就来。”

防风转身离去。

伯景郁走到庭渊身边,拉着他回屋。

庭渊打开衣柜问伯景郁:“你要穿哪套?”

伯景郁从后面环住庭渊的腰,“随便。”

庭渊便拿了最上面的那一套:“你穿什么都好看,就这套吧。”

伯景郁有些不放心:“今晚你一个人睡,真的可以吗?”

庭渊:“当然可以,我以前不都是一个人睡的。”

“我们成婚以后,你就没有一个人睡过了。”

“去吧,我要是睡不着我就看看书,公事要紧。”

伯景郁握住庭渊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我让惊风留下,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来找我。”

“我知道,你快换了衣裳过去,别让他们等久了。”

庭渊帮着伯景郁换了衣裳,目送他离开,返回屋内将伯景郁换下来的衣裳叠好放在床边。

庭渊一个人躺在床上,平常都是被伯景郁抱着睡,如今他突然不在,庭渊轻喃:“当真有点不习惯。”

屋里点了安神香,前日/他刚目睹宋诗杰的死,许院判和伯景郁都担心他会做噩梦,安神香加重了一些,烧着很容易就会犯困。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庭渊倒也不至于睡不着。

伯景郁去了衙门,连夜问罪贪污盐款的官员。

除了第一个主动检举的盐运官免于死罪,其他官员全数于三日后在邢台斩首示众,家产尽数充公,家眷可免一死,自今日亲族免去一切优惠。

官员下狱,待抄家结束,天已经亮了。

伯景郁将旨给了庭渊,庭渊接了,旨意就成了。

颜渺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他们所有人骗了。

她固执道:“我要看君谕。”

伯景郁与庭渊说:“给她看也不碍事,反正你都接了旨。”

庭渊索性将这道旨打开,反面朝他们。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张旨是空的,但末尾有盖印,一道是老王爷的,一道是君上的。

也就是说不管伯景郁往这上面写谁的名字都行,他把旨意给谁,谁就是王妃。

怪不得他要说是老狐狸和小狐狸。

“为什么,为什么?”颜渺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我不相信,为什么是这样的?”

伯景郁已经想明白了他父亲和君上这么做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你带着一道封妃的君谕来中州与我会合,他们会认为这道君谕就是封你为妃的,之后你们颜家女眷去东州养珠,你不在京城,灾祸就落不到你的头上。等到你们颜家女眷已经离开京城,你再回京城,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也不会有多少人真的要对你一个十二岁的姑娘下手,非要你去东州养珠。算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保全了你。”

流放东州养珠是一辈子的苦差。

颜槐序犯的罪孽,足够他们颜家满门抄斩,可若真要算满门,君上也在其中,因此才罚他们家男子自绝,女子流放东州,已然法外开恩。

“从一开始就没有说是封你为妃,对你的名声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你是来与我团年的,待你回了京城,依旧是君上疼爱的表妹,到了合适的年纪,君上会给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既然给了一道空白的旨,我父亲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让我自己写旨,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支持我,也是在说他们支持我和庭渊在一起。”

两边都派人来看庭渊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充分说明,他们都是支持的。

随行的册宝和册印,这些东西是封妃时一定要给的,没有册宝和册印的王妃没有权利。

“我父亲的意思是:先接婚诏,再授册宝册印,等同于是皇家认可的正妃,婚礼待回京城补办。”

听风与伯景郁说:“明日是个黄道吉日,王妃已经接旨,请王爷明日当着众人的面,为王妃授宝印。”

伯景郁看向庭渊。

庭渊此时还在状况之外,对他来说有些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份就坐实得不能再实了。

这个转变他还没有接受。

伯景郁与听风和周烬说:“你们先带颜渺回官驿,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她来这里。”

先把颜渺弄走,他好和庭渊说话。

听风立刻领命,“颜姑娘,走吧。”

颜渺往椅子上一坐,“我不走,我哪都不去,我就要留在这里,不是说送我来和景郁哥哥过年吗,那我就要和景郁哥哥住在一起。”

听风道:“颜姑娘,现在距离还有十来天,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把你打晕带走。你自己选。”

王妃的君谕落在庭渊的手里,颜渺的身份就只剩下罪臣孙女和君上表妹两个身份。

君上表妹这个身份对周烬好用,对听风不好用,他是老王爷的人,也可以算是伯景郁的人。

伯景郁的命令和君上的命令在他这里是有优先级了,先尊伯景郁的命令再尊君命。

伯景郁和君上都姓伯,他们才是一家人,颜家是外戚,颜渺不论什么身份,可她终究不是伯家的人。

颜渺面对变脸如此之快的听风,也只能起身。

临走前狠狠地瞪了庭渊一眼。

庭渊也是很无奈,这得怪伯景郁的父亲和君上,想出这种昏招来保全颜渺。

除了伯景郁的父亲,哥舒琎尧,君上三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计谋。

周烬和听风两人的执行力和嘴巴都太严。瞒过了所有人,也包括颜渺。

在众人呼声之中,伯景郁走下高台,走入人群中。

百姓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庭渊说过:国无民不国,君无民不君。

有民众的国家才算国家,被百姓支持的君主才算君主。

哥舒琎尧也说过,代天巡狩不是走马观花,再小的事情,只要是百姓的事情,就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