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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伯景郁带着一批人赶到官员供词中的庄子。

这庄子占地数十亩,庄内烛火闪烁。

伯景郁让手下的侍卫兵分两路将庄子包抄起来。

而后下达命令,“除妇人幼童外,其余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鸣镝升空,各处一起行动。

赤风翻墙入了庄子大门,而后将大门打开,迎众人入内。

众人用饭期间,派去安排晏七娘和老婆婆认人的官员回来了。

“大人,有消息了。”

“说。”巧娘举起手发誓:“我巧娘立誓,若我所说一句虚言,便要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敢发如此毒的誓言,伯景郁信她。

庭渊:“既然你说闻人兄是被人冤枉的,你有替他去讨一个公道吗?”

巧娘道:“我去了总府,进了大牢,见了闻人司户,也为他找了讼师,可我无法为他翻案。”

庭渊问道:“为何,可是有人从中阻拦?”

巧娘摇头:“不,并非如此,是他不让。”

“为何?”庭渊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想要快速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正题上,顺着他的意思又喊了一声,“景郁。”

“哎。”伯景郁美滋滋地笑弯了眼,“以后你就这么喊我。”

“不要面子了?”庭渊问他。

伯景郁:“直呼其名只能说明我们两个之间亲近,要什么面子。”

伯景郁倒也不会觉得直呼其名有什么不礼貌的,他乐意就行。

庭渊:“好,那我就依照你的意思。”

伯景郁嗯了一声。

庭渊:“我想我们得动身去一趟响水村,把董怡然这个案子解决了。”

伯景郁赞同地点头。

只是这个案子的情况确实很恶劣,他问庭渊:“这些妇人和孩子,我们要怎么样保护他们的利益?”

庭渊道:“这件事上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是我们想办法将他们安置起来,如果这些男人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事情,一切或许还能有比较好的结果,但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这种事情发生在现代,大概率女人和孩子都会被男人抛弃,何况是古代的男人。

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的,他们也只能保护这些女子和孩子存活下去。

再者作为孩子的父母,他们是有权利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千错万错,都是董怡然父子的错。

庭渊叹了口气,“每天都希望这个世界能少发生一些悲剧。”

伯景郁:“谁说不是呢?”

谁会不想天下太平。

一行人动身前往响水村。

路上,杏儿问庭渊:“公子,我们为什么突然要回响水村啊?”

庭渊看着杏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杏儿和董怡然之间关系很好,走的时候杏儿还说将来要是回来了,还会去找董怡然玩。

这让他怎么告诉杏儿,她以为的姐妹,实际上是个男的,还曾经对她谋图不轨。

庭渊咳嗽了两声,做出要呕的样子。

杏儿忙叫车夫,“停车。”

伯景郁他们骑马在前,听到身后的动静,赶忙掉头回来。

看到庭渊从马车上下来。

伯景郁问:“怎么了?”

庭渊顺着自己的心口,与伯景郁:“休息一会儿吧。”

伯景郁招呼大家停下来休息,靠到庭渊边上去,“哪里不舒服?”

庭渊:“哪都不舒服。”

他拉着伯景郁多走了几步,确认杏儿没有跟过来后,与伯景郁说:“杏儿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回响水村,我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我开不了口。”

这确实让人为难,庭渊和杏儿关系那么好,他确实不想伤害杏儿。

“早知道就不带他们两个出来,这样就不会这样了。”

伯景郁道:“你开不了口,我来说,不过安慰她还得靠你,除了你的安慰,旁人可能不奏效。”

庭渊点了点头。

伯景郁:“走吧,我们回去马车上说。”

两人返回马车,伯景郁陪他们一起坐上马车。

找了机会和杏儿开口。

杏儿听完人都愣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反应。

庭渊道:“如果你难受的话,可以哭出来。”

“呜呜呜……”杏儿先是一撇嘴,随后豆大的眼泪就往外掉,越哭越凶。

庭渊和伯景郁都感到疑惑,既然无罪,为何不让人替他翻案。

巧娘哭着说:“闻人司户告诉我,他必须去京城。”

如此一说,庭渊便明白了。

伯景郁也明白了。

他问巧娘:“你可知道关于闻人兄其他的事情?在他被诬蔑奸污姚家姑娘之前,他在做什么?”

巧娘道:“他在查税,他是司户,每年不光要收税,也要查税,那段时间他经常来小路村,与姚家姑娘走得很近。”

伯景郁更觉奇怪,“他既然不喜欢姚家姑娘,为何又要与她走近?”

不喜欢不是应该躲得远远的?

庭渊也很疑惑,“他二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巧娘叹了口气,“这姚家姑娘原本是要嫁给隔壁村周家小秀才,出嫁当天,这姚家姑娘被山匪掳走,闻人司户当时正巧在小路村查税收,派人上报了县丞,他们去将这姚家姑娘抢了回来,姚家姑娘对闻人司户一见倾心,起初闻人司户并不知道她的心思,她被周家秀才退了婚,在家中五次三番地要自杀,闻人司户只好一次又一次地上姚家去劝说。”

伯景郁与庭渊说:“他和你一样,都是烂好人。”

巧娘说到这里,眼泪更是止不住,“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周家退亲不想活了,谁知道她是因为喜欢上了闻人司户想见他闹着自杀,自此她便缠上了闻人司户,还时不时来我这里帮忙照顾孩子,只因她知道闻人司户每隔一段时间会来小路村看孩子,她便日日在这里蹲守,一开始闻人司户真的认为她是心善想要照顾这些孩子,后来偶然发现她往孩子们吃的饭菜里面下泻药。”

伯景郁听得直皱眉:“这姚家姑娘为何这么做?”

巧娘道:“孩子一生病,我就要去找闻人司户,她就可以见到闻人司户,孩子接连生了两次大病后我们察觉出了问题,抓到了她下药,闻人司户很生气,便不许她再来我这里。”

这不是典型的因爱生恨,只是这姑娘的做法未免太偏激,往小孩子身上打主意,也是不怕遭报应。

庭渊问:“那你说闻人兄明知这一切,为何还要与姚家姑娘走近?”

这姑娘存了害人的心思,便是一个正常人也不该要她离自己太近。

伯景郁也问:“是啊,按理说不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吗?”

巧娘叹气:“他似乎发现小路村有点什么问题,经常来小路村调查,找不到正当的理由,而这姚家姑娘也发现他可能在查什么东西,于是主动提出帮忙,当时他也是没办法了,想着姚家姑娘又是本地人,去哪里都不会引人注目,于是接受了她的帮助。”

“那他们具体在查什么你可知道?”庭渊问道。

巧娘摇头:“我这里孩子太多,他说我知道得越少,便越安全,所以不怎么与我接触,即便是来了,也只是看了孩子就走,从不留下吃饭。”

“他倒是细心。”

听了这些,更是验证了两个人的猜测。

闻人政与姚家姑娘不知道在查什么,为闻人政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之所以要认下自己没有犯过的罪名,就是想卡住朝廷官员不能随意斩杀要押解上京再审定罪这一条。

没干过的事情却认下了,一定要上京,那肯定是希望上京之后刑部再审,他再将案件和盘托出。

天子脚下,刑部官员想要一手遮天绝无可能,闻人政一定是认为他所查的一切,只有到了刑部才有可能被妥善处理,他身上的冤屈被沉冤昭雪,所以他认了,不要任何人为他翻供,目的就是上京去刑部。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谋被识破,根本没能走到京城,没能将自己的冤屈带至刑部,便已经在路上惨死。

既然已经说起这姚家姑娘,倒也不用辛苦地满村子跑,伯景郁问巧娘,“这姚家姑娘的家住在哪里?”

“她家已经没人了,一家人全都死了。她从衙门回来就上吊了,留下一封书信指认闻人司户奸污她。接着她家里人便去了衙门报案,闻人司户闻讯而来直接被衙门的人给捆了,隔了几天他们一家几口就全都死了。”

伯景郁听他说起姚家姑娘家里的事情语气十分平静,问道:“就没有人觉得其中有问题吗?前脚姑娘刚上吊自杀,后脚家里人就都没了。”

巧娘:“或许是她给孩子下泻药的报应,又或许是她污蔑闻人司户的报应落在了自己家人的身上,反正不会是闻人司户干的。”

官员据实回答:“晏七娘那边看过三人后,无一人她相识。老婆婆那边指认了陈汉州,她说眉眼之间有些相似,但不能确定自己当日所看指认就是陈汉州。”

事发距今已有十四日,若无明显特征,想要辨认出那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不能完全确认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伯景郁道:“那日/你们也与报案的女子打过照面,你们可觉得三人之中有你们所相识的女子?”

官员道:“我与杨成飞都一致认为那日我们所看见的女子,应该是由陈汉州假扮的。”

“几分肯定?”

“六分。”

“行,去查晏七娘所说的与她有仇的这些人,看看其中有谁是与陈汉州相熟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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