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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裴卯躺在床上暂且还动不了,气得只能紧紧抓住被子,“这帮杂碎,算计到老子头上了!”

江峘说:“这两日营中大比,王爷那边带的人也没有停止对我们营中一切事物的调查,估摸着再有三五日,我们这里的事情就查完了,那时王爷应该要回城,你说我们要不要助力一把,让他们自食其果。”

裴卯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这招简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万不可这么做。”

“可我们也不能白白被摆这么一道,这口气我反正是咽不下去。”江峘心中郁结。

裴卯心中何尝不生气,可他还得顾全大局:“若我们真和衙门里头那群文官撕破脸皮,让他们引火烧身,为了活命,他们肯定会把我们全都供出来,那时可就真是一个都跑不了了。”

而此时门外,宋诗杰的夫人倒在了地上。

她从后院过来,在门外听到庭渊的话,一时承受不住,也晕倒了。

院子里的仆人看到后忙大声呼喊:“二夫人,二夫人……”

屋内众人听到呼喊,跑到外面一看,宋诗杰的夫人倒地不起,完全失去了意识。

庭渊忙道:“许院判到哪里了,快去找郎中过来!”

宋夫人在弟媳的搀扶下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栽倒在地。

一时间宋家的人乱作一团。

好在许院判来得及时,去替宋诗杰的夫人诊治施针,这才让她情况稳定了下来。

又开了方子,替她安胎。伯景郁点了点头,问庭渊:“你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只是从钱庄掌柜的表现得知他对衙门的官员很熟,其他的都得查过之后才知道。”

伯景郁:“那我们现在开始查?”

庭渊道:“我刚让掌柜的给我们腾出屋子,供我们查账,不知道腾出来了没有。”

伯景郁对惊风说:“你去看看。”

惊风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和于小春迎面对上。

于小春恭敬道:“大人,已经按照另一位大人的要求,准备好一切,你看是否现在随我过去?”

惊风返回屋内将情况告知给庭渊。

“那就动身吧。”

由于城内许多官员都见过伯景郁的脸,如今霜风在官驿假扮伯景郁,伯景郁出现在钱庄,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避免让人瞧出来。

此时他的脸上戴了一个精美的可以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以此来做遮挡。

于小春也已经知道外面此时聚集了大批量的官兵,心中忐忑不安,斗胆问庭渊:“大人可否告知,为何会有大量的官兵将钱庄团团围住。”

庭渊道:“这并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我们只是为了确保账目的安全,避免被无关的人打扰我们查案。”

于小春十分为难,“官兵这般团团围住我们钱庄,即便大人不阻拦我们做生意,可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对我们钱庄的名誉必然有损,我们钱庄积攒的名声毁了不说,还有谁敢再来我们存钱,一旦信任不复存在,大家会慌忙取走存在我们钱庄的钱,这对我们钱庄来说,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惊风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一开始我们说要你把账目和账户给我们带走,死活不愿意的是你,你说这样你们钱庄就没有办法运转,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于小春急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对于惊风的质问,他实在是无以反驳。

惊风掰着手指头与他讲道理,“我说让你出个告示,多少日之内不受理取款,只存不取,等我们查完了,把所有的账目还给你,你们再重新恢复取款,你又说不行。”

“你就说说,这话是不是你说的吧。”

于小春道:“话确实是我说的,我也不能否认,但你们一开始也没说,会让官兵把我们这里围起来,不围起来对我们就没有太大影响,也不至于动摇城中百姓的心。”

于小春恭敬地行礼,态度诚恳语气认真:“还请大人将官兵撤离。”

惊风冷哼一声:“我们说带人过来你这里查,是你自己亲口同意的,现在你又要我们把官兵撤走,我们若是在你这钱庄发生任何意外,你能不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好处全让你一个人占了,于掌柜,你这是遛着我们玩儿吗?”

于小春急得都快跪下求他们了,面对眼前的钦差,他是真的毫无办法,“我们钱庄积攒口碑不容易,希望大人能够三思,为我们钱庄多做考虑,若大人什么都查不出来,却毁了我们钱庄的名声,将来我们的损失如何弥补,名声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积攒了百年的名声,还请大人开恩啊。”

惊风说他:“你这就是典型的鞭子没抽到自己的身上,就不嫌疼。”

惊风看向庭渊,这事儿庭渊说了算,案子是庭渊在查。

于小春也转向庭渊,“大人,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庭渊道:“我们手里的官兵已经将你们这里围了,接下来不管我们是撤走,还是留在这里,都会引起轰动,不出后日,整个辰阳城都会知道这件事。”

于小春想死的心都有了,庭渊所言不假,一旦有点动荡,就已经能够让城中的人对他们失去信任,影响已经产生了,不可能逆转。

除非……除非眼前的人愿意帮助他们,现在他们钱庄的生死,捏在这些人的手里。

“我们查账,无非是有些事情想要知道,如果你愿意将我们想知道的内容如实告知,危机自然可以解除,不单单可以解除危机,还能够化危机为转机。”

“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于小春问。

庭渊:“不如我们入屋内聊。”

于小春伸出手请他们重新返回屋内。

众人坐下后,于小春看向庭渊,等待庭渊的提问。

庭渊也不与他多绕弯子,“你们钱庄开户的人,每一个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是当然了。”于小春立刻回道:“钱庄要想开户,必然是得本人拿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的户令前来登记开户,不可能存在假的账户。”

“你确定?想清楚了再回答。”庭渊说道:“近五年内,你们钱庄开户的数量必然是十分有限的,若我们将所有人的身份信息摸查一遍,挨个上门核查,查出有作假的嫌疑,你可知道自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惊风在一旁提醒:“我们是钦差,欺瞒钦差,视为妨碍钦差查案,轻则杖责二十,重则斩首示众,更甚者会连累家人。”

于小春没有和之前一样立刻回答他们的问题。

庭渊也没有催他,耐心地等待,让他自己梳理其中的利害关系。

庭渊站在院子里,提着脚下的杂草,地面被他踢出一个大坑。

伯景郁来到他身边,知道庭渊在因何而自责,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

庭渊:“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

伯景郁:“既然知道,便也不必如此纠结。”

庭渊:“我只是……算了。”

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难受,什么都能想得通透,可面对家属,心中还是会有愧疚感。

宋诗杰杀宋诗文或许如他所说那般是意外,可他杀韶音,将一切都推到韶音的身上,便已是罪大恶极。

只是对宋夫人来说,这一切都太残忍了。

庭渊盯着脚下已经被他踢烂的草与伯景郁说:“若宋诗文真的发现盐税有问题,他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吧。”

伯景郁道:“自然是算的。”

庭渊面容平静,可伯景郁知道,他心里并不平静。

“好官做了刀下亡魂,这是个什么世道……”

明知这世道不清,官场不明,可庭渊还是会难过。

闻人政,贺兰筠,如今又多了一个宋诗文。

心中的情绪太多太多,混在一起,压得人根本就喘不过气。

庭渊问伯景郁:“接下来你想怎么查?”

伯景郁道:“先从盐税的账目开始查,远的不说,先调阅近三年的盐税账目看看。”

庭渊嗯了一声,“我觉得宋诗杰偷走的肯定不是盐,而是与盐有关的东西。”

“或许是账目,又或许是他搜集到的证据。”伯景郁心中也有方向:“这件事我既然已经介入其中,那必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也想看看,他们这些官员,到底背着朝廷在搞些什么名堂。”

“偷税,贪污,营私,叛乱,搜刮民脂民膏,总归是逃不脱这些罪名的。”

他们已经见得太多了。江策这时说道:“熹月不是哑巴,当初我和夫人上香遇到她时,她是可以说话的。”

杏儿左看右看,“不是哑巴,却不愿意说话,为什么呢?”

伯景郁抱臂摸着下巴,“或许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说话,露出破绽。”

“那不是把队友全卖了?包括她的姐姐在内。”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让陈县令比较震惊的是庭渊的学识如此渊博,竟能将这常人不知的律法也牢记于心。

这得多亏从前那个庭渊看的书多,将这些都牢记于心,庭渊才能讲出这些律法。

胜国科举考学比较全面,律法也在科举考试的范围内,科举的成绩是以各科排名综合来决定总排名,再根据考生擅长的科目做区分。

科举考试的律法范围是百姓均可查阅的律法,只有真正入朝为官后,法考内部才有机会接触到一些隐藏律例。

不知道这种隐藏的条例倒也不是伯景郁的过错,他也要学律法,学的是新修版的,这种隐藏的律例他确实不知,除非将胜国历代的律法条例全都熟读。

可以说朝堂官员有七成都不知道存在这样的律法,只有掌管刑罚律法编纂的官员才需要深入研究,他不参与这些内容,了解常用律法就足够了。

男女婚约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媒人牵线,媒人便是证人,双方若是都同意,其中一方悔婚,要给另一方补偿。

第二种是口头约定,由父母双方私下约定,没有见证人,若是交换了信物便不能轻易悔婚,同样需要双方同意才能悔婚,若是没有交换信物契约便不算成立,可以自由悔婚。

第三种是书面定婚,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婚书在纳吉时便要一并送至对方家中。

婚书也分两种,一种是由双方长辈及本人签名画押,双方共同前往官府交由姻司盖印誊抄一份交由姻司保存,婚约生效,原件各自带回家中保管,任何一方反悔,对方都可以去衙门诉讼讨理。

另一种是纳吉后不送至官府交由姻司盖印,待亲迎礼成后,两人再至姻司盖印誊抄,期间若是一方反悔同前两种相同,只要对方同意,愿意将礼品婚书退回,收回婚书重写退婚书签字画押,婚约便可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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