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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的疑点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也多,现在推测谁是凶手早了些。”

伯景郁轻轻嗯了一声,他相信庭渊的判断。

如果说他们之间有人能够将这个案子破了,这个人一定是庭渊。

庭渊的视线扫过到场的人,不动声色地溜到了苏院长的身边,问他:“有哪些人没过来?苏婉婉一家都来了吗?”

江瑜之穿过月洞门,正好与要离开的伯景郁撞到。

他借着绰绰的月影,?清了他唇上那点暧昧的嫣色,松散而带着红痕的衣领,以及睡在他怀中的人……两人发生过什么,可想而知。

江瑜之稍稍避开视线,语气僵硬:“谢尘光找你。”

说着顿了顿,“阿枝找他。”

这个“他”自然是在说庭渊了。

伯景郁“嗯”一声,?一眼怀中人,道:“劳烦知会何小公子,庭渊明日寻他。”

他似乎心情很好,与他说话难得带着浅淡的笑,抱着人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甚至能察觉到二人交织在一起的,含着淡薄酒气的体温。

他终究还是没有遏抑住那股含着涩意的冲动,抬高音量道:“伯景郁,这个庭公子,远没有你?到的那样简单。”

背后渐远的脚步声停下,那人却没有回头,只有冷下的声音混着琅琅竹风,毫无波澜传入他耳中:“?来你很了解他。”

江瑜之一噎,只得苍白辩驳:“我?人不会错……”

“我?人也不会错。”他侧过头,撩着的眼尾带着些许骄狂,便与三年前在金銮殿上傲睨金台的少年有了些许重合。

那时,他也是这样,对着凤帘内的太后,对着丹陛上的宦者,对着满朝的威逼施压,说:“便是招疑又如何?我从不需要这些枷锁。”

如今,类似的话再次从他口中吐出,却全然没有当初的漠然与轻慢,唯剩毫无条件的心软与偏颇。

他说:“便是?错又如何,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江瑜之张了张嘴,力不从心的重压让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回他,他也似乎不需要他的回话,抱着庭渊大步迈过月门,转眼消失在黑夜的浓墨之下。

冬夜冷冽的霜气灌进江瑜之的肺腑,他茫然立在原地,缓缓松开紧掐的掌心,近乎无奈想着,原来他束上所谓的枷锁,会是这般模样啊。

三年前,他在朔方之役打下一套华丽的翻身仗,一夜间声名远扬,被召入京时,他站在皇城的高墙遥遥一望,只一眼,便动了心。

他自诩情爱淡薄,亦不曾对此有所向往,京都无数拔萃儿郎,他都不曾放在眼中,可少年鲜衣怒马,意态潇洒的英姿,他后来很多年都不曾忘。

太后见他神痴,便知他心中所想,道:“既是我们阿瑜想要,哀家便替你拿来。”

他明白这不仅仅是太后对他的荣宠。

现今各方兵马势大,更有庭雪霄这等忘恩背主之徒,先帝贤明,派外的节度使虽尤算衷心,可人之欲壑无穷,焉知不会效仿前者?

这时出现的的伯景郁,让太后有了收拢之意,即便改换了名姓,也是伯青云的嫡长子,拿捏住他,与那捏住往后的河西无异。

可惜皇室子嗣凋敝,太后亦无男,身边只一个他。

而他正好有意。

伯景郁一介后生,纵是打过几场仗,也到底年轻,如何敢违抗圣意?

太后自信地以为,促成这段佳话,便如鹰拿燕雀般手到擒来,却万万没想到,那少年竟敢那般不留情面地拒绝,甚至掷下厥词。

彼时,他就站在太后身侧,隔着摇晃的渊帘,他能够望见大殿盛亮的白光中,少年孤傲离去的背影,他不觉失落,只是在想,若就这么轻易低头允诺,才不会是他江瑜之?上的儿郎。

江瑜之不认为有哪个男子能轻易入他的眼,所以他便能安心等这么多年,等着与他再见面的一天。

后来这一天终于来了,在谢尘光信誓旦旦地说伯景郁一定会到时,他内心的喜悦几乎要掩藏不住。

可他轻飘飘的下一句,便将他打入无尽冰窟,还未捂热的喜悦瞬间沉寂,化作一捧泡进冷水的火灰,连心也一并冷了下去。

他说,伯景郁一定会到,为那位庭公子。

因为他曾在幽州灯会上,窥见过伯景郁对他的情意。

……那位存疑颇多的庭公子,庭渊。

江瑜之从回忆中艰难脱身,蜷了蜷已经冻的僵直的手指,抬头望向天边月。他慢慢想着,究竟是庭渊太好,还是他太过自负?

谢尘光?到伯景郁时,两只眼睛渊子差点瞠出来。

“伯景郁,你这是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谢尘光一脸复杂。

伯景郁被扯乱的衣襟虽特意整理过,却难掩上面痕迹,以及他唇上抹开后,呈现出的男人口脂才会有的鲜润色泽,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伯景郁越过他进门,?到房中挂着的画像,眉峰一挑,“这是何意?”

谢尘光闻言正色,随他一同立在画像前,画中男子的面容已不甚清晰的,但依旧能凭着记忆,辨认出他柔软含笑的眉眼。

他很久才开口:“当年的事,我查清了。”

“要赔礼道歉?”伯景郁乜他一眼,随即往旁边的太师椅一坐,如谢尘光今日在北亭那般,好整以暇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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