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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皱眉,收剑入鞘,取出传讯石摩挲了两下,心下几个念头交错出现:

庭渊是个成年人,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没道理把人拘在身边。

……但时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清霄宗内并无危险,时辰晚些也无妨,即使做师尊的,也不该管得太宽。

……便是安全,也没有不回家的道理,做师尊的关心弟子,天经地义。

伯景郁拿定了主意,往丹峰探出神识查看。

丹峰主殿前的广场上,庭渊和几个修士正在炼制一炉丹药,边上围着一圈各宗门的弟子。

众人神情专注,眼见庭渊面前的丹炉中飘出一缕丹香,便知这炉丹药定然炼制成功了。

“快打开看看!”

“不知品相如何?”围观者七嘴八舌地凑热闹。

庭渊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中掀开盖子,将丹炉中的丹药悉数取出。

丹药圆润光滑,表面有两条丹纹。

“两枚中品丹?”乾元宗弟子颇为惊异地看了庭渊一眼,“庭道友当真是头一回炼制这‘闭口丹’?”

另一人立即插话道:“谁不知道‘闭口丹’是你们乾元宗灵虚长老自创的丹方?庭道友如何知道。”

今夜是他们聊得兴起,纷纷主动将自家独有的丹方拿出来探讨切磋,“闭口丹”就是乾元宗弟子拿出来的。

他挠了挠头,憨憨一笑:“确实确实。”然后连忙解释,“并非有意质疑庭道友,当初我头一回炼制便成功,还难得被我师尊夸奖,却也只是下品丹罢了,没想到庭道友一出手就炼成了中品丹,因此实在吃惊。”

他心道师尊夸他天赋不错,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在炼丹一道拥有一席之地,同门也少有头一回便能成功炼制‘闭口丹’的,因此他颇有几分自傲。

不曾想外头的炼丹师这般厉害,看来是他自视过高了。

听了乾元宗弟子的话,围观的弟子不由生出几分惊叹,但是不对啊,鱼符翎脱口而出:“庭道友不是剑修吗?”

这话恰是众人的心声。

庭渊笑着点头:“不错。”

就在这时,旁边位置也传来一缕丹香,众人转头去瞧,便见陶若水也从丹炉中取出一枚中品丹来。

确认之后,围观者纷纷转头看向乾元宗弟子,这看起来也不像很难的样子啊,是不是你们乾元宗的人不行啊。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乾元宗弟子两眼发直,怎么一个个都轻松炼制出中品丹了?

他差点怀疑起自己,莫非师尊只是安慰他罢了?

等到剩下几人全都炼制完毕,大都失败炸炉,少数炼制出下品丹,乾元宗弟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原来是清霄宗这两位格外厉害。

他看向陶若水道:“陶道友定然是一个优秀的炼丹师吧!”

陶若水温和一笑,摇头道:“在下是个炼器师。”

乾元宗弟子:“……?”

其他人:“……?”

众人看向庭渊和陶若水的视线一言难尽:你们清霄宗弟子都这么嚣张的吗?这么高的炼丹天赋偏偏要去当炼器师和剑修?!

主殿内看到这一幕的长老们同样很是意外,五长老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争气,立刻趾高气昂地看了乾元宗灵虚长老一眼,故意道:“哎,我们清霄宗凑数的弟子也比某些人强。”

自家弟子表现不佳,以至于被扫射到的其他长老:“……”

主要被攻击对象灵虚:“……”

恨铁不成钢,自家徒弟就是太实诚,何必将自己的短处说出来呢!

灵虚和青阳是多年的老对手了,深知对方的弱点,轻哼一声,直戳青阳命脉:“我的弟子再怎么着也是自家的,不像某些人,只能去其他峰借来用用,用完还得还回去。”

就差指着五长老的鼻子说,再厉害你得意什么,又不是你的弟子。

五长老:“……”好气哦。

——早知今日,当初他无论如何也要从老三手里把陶若水抢过来!

殿外众弟子们结束这一轮后还要换个丹方继续,个个摩拳擦掌,誓要挽回颜面,否则岂不是给自家师尊和宗门丢人。

炼制丹药动不动就要一个时辰,庭渊一看天色,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炼丹交流小会本就是自愿参加,他正要提出告辞,就被身边的人招呼着:“庭道友快来,这一轮是我们丹鼎宗的独门丹方‘敛息丹’!鱼师姐给大家做个示范。”

庭渊一顿,‘敛息丹’听着就很有意思,反正出云峰也没门禁,再晚点也无妨吧。

伯景郁的神识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便见庭渊和各宗门的弟子都能聊上两句,混得如鱼得水……且乐不思蜀。

天色渐明,庭渊惊觉一夜匆匆而过,这时候再回出云峰,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修真者灵力运转便能神采奕奕,他看着其他人各个熬了通宵却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样子,真心叹服。

还以为只有师尊太卷彻夜练剑,原来修真界人人都是如此,个个都是卷王。

出云峰上,伯景郁在崖边站了一夜,目光远眺,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淡淡道:“炼丹小会还有几日结束?”

柳管事身形一闪,从柳树中走出,立在几步之外恭敬回答:“还有五日。”

“厨修寻来了吗?”

“正在熟悉您给的调味料,明日便可上任。”

明日……伯景郁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多给些灵石,今晚叫他回来吃饭。”

柳管事顿了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乐呵呵地应下:“是。”

……小混蛋迫不及待把自己底子掀了个干净,倒显得他不够坦诚。

看着庭渊眼中纯粹的关怀,伯景郁心下暗叹:怎么养出的性子,既轻易心软,又容易和人共情。

庭渊摇头:“没有,我觉得你的处理方式挺好的,那些入夜戏坊的,多半都不是自愿的,不被当人看,没有选择权,从轻处罚是应该的,法不外乎人情,有些事情可以从严,但有些事情,可以从宽处理。”

“就如云景笙,他是被逼的,是实打实的受害者,一共就活了十六年,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在苦难中度过,若还要斩杀他,便是上天也容不得半分。”

伯景郁与庭渊持有一样的想法,“云景笙若是真不是凶手,他确实可怜,继父将他害到这个地步,那洛九爷的夫人,也该严惩不贷。”

“指使他人奸/污旁人,依律当斩。”

“待查清了再说,她这事儿,也得听听本人怎么说,洛九爷将云景笙养在家中,这云景笙按理说不是九爷的妾,若是正儿八经地养的歌舞伎,两人之间若是清白,便是这夫人犯了法,依律处斩自然是没问题。可若两人之间不清白,有床笫之实,九爷与云景笙便是犯了通奸的罪,如此一来九爷的夫人找人收拾与自己丈夫通奸的人,其行径虽恶劣却不至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