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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娘不语。

庭渊却抓住了关键信息,问苏月娘她娘,“你说的这位郑老爷是谁?”

苏月娘她娘道:“是我们那一片很有钱的地主,看中月娘很久了,想要让月娘做填房,月娘的弟弟阿郎要娶媳妇,人家给的聘礼很丰厚,我们就同意了。”

县令一听这话,觉得实在荒唐,“那郑老爷今年已过花甲,月娘一个妙龄女子,实在是荒唐!”

庭渊:“……”

他看这苏月娘不过十六七岁,这个世界与庭渊所在世界古代成婚的年龄不同,女子和男子过了十六才可以议亲,若非早早的定了娃娃亲,多数都是过了十六才开始婚配,多数都是在十八岁以后才成婚,考科举的男子一般成婚更晚,都是二十以后。

这些男子若是科举拿了好名次,将来要娶的必定是达官贵人家的女子,因此上层的男子普遍晚婚,不愿意早早婚配,将来断了自己的姻缘关系,从而上层的女子结婚也晚,普遍都是十八以后才开始议亲。

就算苏家想攀高枝,也未免攀得太过了,这郑老爷的年纪苏月娘的父母看着都要大上一番。

这哪算是一门亲事,这是要卖女儿。

连县令都觉得离谱,说明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也无法忍受这里离谱的事情,不单单是庭渊一个人觉得离谱。

县令质问苏月娘的母亲:“你确定这是一门亲事,而非买卖人口?”

本朝虽议亲要遵循父母的意愿,子女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利,若子女不愿意,这亲就不能结,需要双方自愿签订婚书。

“你可有婚书?”县令问。

苏母道:“这亲还没定下来,自然没有婚书。”

县令:“连你都知道这亲订了算丧尽天良,这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你还要定,这女儿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吗?”

苏母无奈地说:“若是家里的条件好,谁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快死的老头,让街坊戳脊梁骨。”

“这不是家里条件不好,我儿也要娶妻,她反正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

说白了就是重男轻女,不把女儿当人看,庭渊气不过怼她:“嫁谁不是嫁,你怎么自己不嫁?”

苏母怒瞪庭渊,“你这小儿说话可真难听。”

庭渊:“你自己做的事,还不让人说?十六七岁的女子嫁给六十多的老头,这不是丧尽天良这是什么?”

苏母:“我儿要娶妻。”

庭渊冷笑:“这妻非娶不可?我看你儿子手脚健全,要娶妻自己不凭本事靠卖姐姐赚聘礼,你要脸不要?”

“用卖女的钱给儿子娶妻,这聘礼就用得这么心安理得,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伯景郁和惊风跟庭渊认识这么久了,上次见他这么生气,还是在浮光县衙那晚。

伯景郁怕庭渊再给自己气晕过去,这次可没那么容易得到及时医治,许院判还在客栈里。

他赶紧上前去安慰庭渊,“消消气,消消气,别给自己气出好歹。”

嗓子养了小半个月才养好,再这么大声说话,到时候又要变成哑巴。

庭渊:“你不会觉得这合理吧。”

伯景郁朝飓风使了一个眼色,与惊风说:“按他说的,给他们一个教训就把人放了,别把人打残了。”

惊风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伯景郁追上庭渊,与他并肩而行,他道:“莫要因此生气。”

庭渊看伯景郁这边,问他:“别扭吗?”

伯景郁不明所以:“别扭什么?”

“与我在一起,你时刻都得压抑自己的天性,我知道你和他们一样天性是好战的,骨子里崇尚以暴制暴。”

伯景郁特地等到对方先出手才冲过去和对方动手,便是不想让庭渊对他积攒的好印象再度破灭,庭渊能明白他的心思。

“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我请你做我的师爷,要你跟我遍巡六州,这些后果就是我该承担的。”

早在浮光县他就知道庭渊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浮光县那晚斩断陈之的手指庭渊与他和哥舒大发脾气,为了求一个公道正义,伯景郁就知道庭渊是个很正直的人。

若庭渊不正直,没有自己的坚持,守不住自己的本心,舅父不会支持他邀请庭渊随行。

伯景郁道:“以暴制暴确实不是值得推崇的行为,但我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你崇尚遵守律法,我会在律法的界限内自由裁定。”

给一巴掌是教训,打断一条腿也是给个教训,胳膊腿断了能接上,不残便算不了过界。

身后传来惨叫声,庭渊压根不想回头看,他知道伯景郁的话是什么意思,心中大概也猜得出他们会怎么做。

杏儿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飓风硬生生卸下一人的胳膊。

看到她心惊肉跳,强烈不适,想到自己当时杀吴妈妈的侄儿的情形,她见过血杀过人,可那种情况她是被逼无奈,她不杀人死的就是自己,和飓风他们现在的行为是不同的。

庭渊对她说:“别回头看。”

杏儿嗯了一声。

杏儿问庭渊,“公子,我能上你的马车吗?”

庭渊道:“当然可以。”

平安与杏儿一同上了庭渊的马车。

庭渊给杏儿递了一杯热水,在茶棚打的热水,如今水温喝着正合适。

惨叫声凄惨不绝,杏儿小口喝着庭渊递给她的水,“公子,他们……”

庭渊道:“往后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慢慢习惯吧,我们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平安有些担忧地问:“公子,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这样对我们。”

把生杀挂在嘴边,平安觉得很不舒服。

庭渊摇头,“我也不清楚。”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杏儿道:“公子有哥舒县令给的鞭子,谁都能打,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吧。”

庭渊看向角落里的木匣,“那东西意义不大,若他们真的想对我们动手,又岂是一条鞭子能挡得住的。”

伯景郁掀开窗帘,手搭在马车顶上,对马车内三人说:“我答应过舅父要好好照顾你,便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的仆人也是一样。”

伯景郁在马车外听庭渊对他毫无底气,还是不信任他,心中并不好受,“我不奢求你无条件信我,但你给我一点信任行不行?”

他承认浮光县那晚他确实很冲动,行为不妥,吓到了庭渊,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从丁娇儿的案子到杨家庄的案子,他一直都很相信庭渊的判断,可庭渊依旧对他信任不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刘家庄戒备森严,光是靠近路边的茶棚就要被盘问,闻人政作为司户,粮食税收,田地人口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呼延公会的税收没有问题,那这问题极有可能是出在了刘家。

田册没有作假,税收也没有作假,若只是普通的农庄,何须有人带着兵器把手。

伯景郁是想借此撕开一个口子,看看能不能进刘家庄,探查一下他们的底细。

庭渊正是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才会说毁的越多越好,毁的越多,要想算清楚数额就越难。

他们随身的银钱并不多,若不够赔付总得将他们扣押下来以防逃跑,那这就正好随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顺理成章地进入刘家庄,碍于他们的身份,刘家庄的人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