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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道:“我想现在你的大伯他们已经被抓捕,我们手里也并非没有证据,于会长在牢里已经什么都交代了。”

计如康倒也不意外的,“我知道他会说的,他了解我大伯做事的手段,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但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的证言,不足以让我的大伯被定罪,在你们没有足够的证据的情况下,我的大伯也不会主动认罪,所有你们能够想到的调查方向,我大伯早就已经抹得一干二净……除了我手里的证据。”

言语间充满了自信。

庭渊沉默片刻后说道:“涉及李家的配方,我们做不了主。”

计如康:“我知道你们做不了主,但你们可以将李青云叫来,我们一起坐下来聊一聊,看看李青云是否愿意用他家的配方,来换我手里的证据。”

庭渊再度和伯景郁对视,站在庭渊的角度,他希望这个案子能够尽快了结,也希望罪人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只靠于会长的供词,对于李青云小叔子一家的死,以及污蔑过李青云制酒师的被杀人灭口,没有任何的证据从旁辅助,事发已久,证据早已湮灭,想要完全给他们定罪,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庭渊没有把握能够完全突破计如康大伯的心理防线让他认罪。

伯景都知道庭渊为难,说道:“交给李青云自己做决定吧!”

惊风立刻去找了李青云。

庭渊他们在茶楼等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惊风将李青云带来了。

路上惊风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了李青云。

李青云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愿意交换。”

配方对他们李家来说很重要,但他们家为了配方家破人亡,距离洗清身上的冤屈为李家正名仅有一步之遥,李家的原始配方也早已被公布,李青云选择清白,让自己的父母清清白白,李家上下都是清白干净的。

李青云愿意交换,计如康求之不得。

庭渊问李青云:“你想好了?”

李青云点头:“我想要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于李青云来说,配方远不及自己父母的清白和性命重要。

而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李家真正的配方和原来的配方,只多了一样东西,就是李青云给庭渊和许昊吃过的醒酒药。

很多年以前,李青云的父亲制酒时,不小心将醒酒药掉进了酒缸里,他做好了一缸酒全数损坏的准备,但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打开酒缸验收的时候,以为会损坏的那一缸酒会是最好的,解决了他们果酒入口后会微微涩口的问题。

经过多番实验过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比例,从此李家的果酒开始畅销。

谁都想不到,如此美味的果酒,竟是因为一个意外而诞生的。

庭渊拿到证据后,马不停蹄地赶回衙门,去地牢里审讯计如康的大伯。

知州自知辩解无用,横竖都是死,他家人也活不了,该认的也就爽快地认下了。

伯景郁给了批文,让他带人前往府衙,依照知州的认罪书去审府衙的知府沈文清,卸了沈文清的一切官职,即刻押入天牢,若拿到沈文清的认罪书,即刻将其押解至向阳州衙大狱,等待年后处决。

而吉州县令等一众官员,离开任职地为真,怂恿他们转移家眷前往邻县的官员处死,其他官员免除官职,待年后处决了州衙这些为非作歹的官员后,发配至东州大营服役三十年,族中男子三十年内禁止考取功名。

伯景郁将调查的结果和判罚告知庭渊,问他:“如此你觉得可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之处。”

如此伯景郁也放心了,派人快马加鞭地送信前往京城,这消息也能在年前送达。

京城大雪纷飞,伯景郁的王府一切都好,哥舒琎尧时常会去他府里溜达一圈,监督翻修的工程进度。

伯景郁的齐天王府,哥舒琎尧的丞相府,以及伯景郁父王伯子骁的忠诚王府,三府是串联起来的,只是大门朝向不同。

伯子骁是京城下雪之前从寺里出来的,实在是这次伯景郁查的案子牵扯太广,这些年君上和哥舒琎尧联手在京城整顿朝堂官员,伯景郁又是巡查到哪里,哪里的官员就得被从头到尾撸一遍,六年时间里,胜国的官员少说被换掉了一半,动作实在太大,引得朝堂不宁,官员有些逆反之心。

哥舒琎尧去京州查案,京城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替君上撑着,君上就要被老臣压制,朝堂格局不稳,容易惹出事端。

当年牵涉颜家,他不方便出山,由哥舒琎尧撑着,他们玩了个文字游戏,算是稳住了京城的局面,如今对上薛家和薛党,当年就是哥舒琎尧让薛家元气大伤,他若不出山,哥舒琎尧再强也难顾两头,伯子骁这才从山上下来。

两人坐在亭台上烹茶赏雪。

哥舒琎尧将伯景郁送回京城的信件转交给了伯子骁。

伯子骁看过后,放置一旁。

哥舒琎尧:“马上又是一年,这一晃,你得有六年没见到景郁了吧。”

伯子骁嗯了一声,“五年零十个月,他是熙和四年三月出京的。”

“算起来我也有许多年没见到他了,自永安城一别,就再未见过。”

那年哥舒琎尧二十九,今年他三十五。

伯子骁也不似当年,眼下也有了皱纹,头上的白发多了不少。

孩子们长大了,他们自然也会老去。

“明年三月,陌上花开时,他也该归来了。”伯子骁很期待和伯景郁见面,父子六年未见,又怎能不想呢。

他与哥舒琎尧说:“小时候没有给他很多爱,一不留神,他都已经成婚了。”

哥舒琎尧淡淡一笑,若他的孩子长大了,说不准也要成婚了。

两人都在期待着伯景郁的归来。

京城落雪不断,东州到了南边也是一样,连日下雪,期间不见放晴。

向阳城内倒也是热闹,隔三差五能听见放烟花的声音,庭渊倒是想去外头凑这个热闹,奈何出不了门,这热闹与他无缘。

到了年边上,不知道是天冷念舒穿得厚,还是天天零食吃得多,庭渊抱她时都觉得她重了不少,有些担心等到开年后,她会变成肉团子。

小孩子太胖也是不好的。

大家都在布置院子,想让这个年更有氛围。

伯景郁这些日子忙着在周边军营慰问,日日早出晚归。

杏儿怕庭渊在屋里闷着无聊,在他屋子里教他剪窗花。

庭渊感觉自己脑袋空空,动脑能力极强,动手能力极差。

杏儿能剪出各种好看的窗花,到他手里,剪出来的姑且能算个窗花,比起杏儿的精度,那是完全没有的。

伯景郁让飓风也一并跟着去,免得两人遇到什么麻烦。

三人跟着小男孩一起来到破庙,院内杂草丛生,房顶都长着青苔和杂草,几间房子都凑不出一间完整的院子。

小男孩的妹妹被安置在角落里,这里就算下雨也能遮蔽一二。

如今正是三月底,天气还没完全回暖,住在这连一块完整房顶都没有的半壁残垣的破庙里,两个孩子身上都没有厚衣裳,看着更让人心疼。

许昊蹲在小女孩身边,小女孩脸颊烧得绯红,呼吸不畅,身上也是滚烫。

许昊检查了一番,与小男孩说:“今日算是你运气好,遇上了我会医术,若是到了明日,你就算是能讨到钱,你妹妹也没命活了。”

刚才别人推搡被人骂,小男孩半滴眼泪都没有掉,如今许昊这么说,他的眼泪扑簌簌地掉。

这孩子不会放声大哭,可偏是他这般隐忍却又无法忍住,眼泪流得和开了水阀一样,让人瞧见了心疼。

“哥哥求你救救我妹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男孩跪下拼命地磕头。

平安蹲下将他扶起来,这孩子精瘦,他蹲着与这孩子一般高。

平安与男孩说:“不怕,我们既然来了,你妹妹就一定有得救。”

“只要能救活我妹妹,我做什么都愿意。”

平安:“你放心,肯定给你救活。”

许昊从自己随身的药箱里取出针,给小女孩施诊后,又取出一个药丸塞进女孩的嘴里,和飓风说:“把水袋子拿来。”

飓风转身出去,从马上取了水袋,递给许昊。

许昊将水给女孩服下,确保她吞下了药物,随后又用针扎破了女孩的手指放了血。

“得尽快把她的体温降下来。”

小男孩问:“该如何做?”

许昊道:“暂时可以先拿酒水擦身,把她身上的烧先退了,再抓上几服药煎了给她服下,只要烧退下了就一定能活下去,若烧今晚退不下,即便熬过去了,不死也可能会痴傻。”

飓风道:“这破庙里什么都没有,还是得把她带回客栈,客栈里才有酒,至于药,得去附近有郎中的地方抓才行。”

小男孩摇头:“客栈不会接纳我们的。”

许昊:“不打紧,客栈无非是不让你们住,只要不进客栈,他们也管不着,我们有马车,你们可以在我的马车上住着。”

一行人返回客栈,飓风进客栈报了两大坛子比较烈的酒,又拿了一块帕子。

疤痕交错,又有几人能想到,伯景郁那绝世容颜之下,后背上竟然有如此可怖的疤痕。

伯景郁:“先生觉得鞭笞多少合适?”

庭渊淡漠吐出二字:“二十。”

伯景郁身子一僵。

哥舒猛然转头看向庭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与你讲这件事,不是让你拿来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