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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无奈:“什么脾气。”

林城置若罔闻,抱拳:“臣告退。”

他说罢就往后退,苏曜复又启唇:“还有件事。”

林城停住脚。

苏曜往前踱了一步:“有一个人,你从前应不曾听过。但若日后查到关乎她的事情,一概直接禀朕,少让旁人知道。”

林城颔首:“何人?”

“姓顾,双字燕时,今年十六岁,江南人。”他言简意赅地说完。

林城眼睛一转,就笑起来:“顾燕时?这是个姑娘啊。陛下莫不是……”

“这是宫中的静太嫔。”

林城一下卡了壳,原本的调侃之语说下去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化作一声尴尬的强笑:“哈……失敬……”

“去吧。”苏曜不以为意地摆手,“好生歇一歇,明日我们一起喝个酒。”

“老地方?”林城问。

苏曜点头:“老地方。”

“诺。”林城抱拳,继而人影一晃,就消失无踪了。

苏曜望着天边他消失的方向吁了口气,折寿安宫前,带着宫人们一道回紫宸殿。

欣云苑里,顾燕时醒后在被子里好生闷了半晌,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不是因为和苏曜同榻而眠让她难为情,而是因为……一觉醒来,她发觉亵裤湿了一块。

自然,究其原因,这还是怪他。

都怪他昨晚动手动脚,还让她碰到了那个东西。以致于临近天明时她做了场梦,一场很见不得光的梦。

梦里的她,终是和他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再次尝到了先帝曾带给她的痛苦,痛不欲生地哭着。

而他如先帝一样并不理会,带着妖邪的脸上写满欲念。她逃无可逃,哭声卡在喉咙里,强自熬过那酷刑一般的折磨。睁眼稍动,就发觉亵裤潮了。

想想梦境的痛苦,若不是她已懂了这些事,说她是被噩梦吓得尿床她也会信。

顾燕时低着头,咬着嘴唇,难为情地缩着。而后死死低着头跑去衣橱前,胡乱摸出一条干净的亵裤来。

等到兰月进来,她就闷头将亵裤一把塞了过去:“你……你别让旁人看见……”

兰月倒是神色平静,眉头动都没动上一下。

顾燕时被这事搅得浑身别扭,更不想看见苏曜,当日便顾不上什么还债了,不肯到紫宸殿去,在齐太嫔处学完那道点心的做法就回了欣云苑,在屋子里闷了大半天。

临近傍晚,她又特意着人去向苏曜禀了话,说她身子不适,免得他再过来。

再至入夜之时,顾燕时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什么咒。

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她竟然闭眼眼睛就想起他的脸。

他有什么可想的。

她狠狠摇头。

.

京中,数匹黑马踏着夜色驰过街巷,马蹄声响清脆,直奔城门。

如此疾驰至半夜,都城北面的山脉渐渐浮现轮廓。山中隐有殿阁巍峨,乃是皇陵所在。

皇陵之中,重兵把守,火把映照出来的光芒散落山道。守卫皇陵的兵士把守四方,沉默而威严。

一行人纵马而过,守卫们依次单膝跪地。半晌后,又陆续起身。无人多去张望策马而过的众人,安静地继续各司其职。

不过多时,十数人齐至献陵门外。

献陵便是先帝神宗的陵寝。先帝晚年昏聩,早年却也称得上英明神武,那些年国库充盈,献陵因而也修得颇为气派。大门处的门楼宏伟又不失精致,蛰伏在夜色里似一头巨兽。

护驾而来的众人无声地停在门外,苏曜翻下马背,独自步入门中。

苍茫夜色之中,陵前的享殿静静守在那里。

林城已等在享殿门口,见苏曜来了,抱拳施了一礼,就与他一道入了殿。

殿中正中央,供奉着先帝的牌位。

苏曜看也没看一眼,走向侧旁。侧旁两尺外还供着一块牌,是先帝长子崇德太子的灵位。

苏曜燃明三支香,长揖三次,立身,笑言:“大哥,我又来了。”

他边说边上前,将香插进灵位前的金质香炉里:“借地方喝个酒,一会儿就走。你若嫌我们吵,就显个灵把香熄了,我们出去喝。”

他每次来时都会这样说,可皇长兄从不曾显过灵。

苏曜随意找了只蒲团坐下来,林城也坐下,拎起酒壶,边倒出两碗酒边说:“静太嫔的事,臣查了。”

苏曜皱眉:“朕让你日后留意,没让你着意查她。”

“例行公事。”林城将酒碗递给他,自己端起另一碗,抿了一口,“如陛下所言,她从前没什么事,无踪卫上下都没注意过她。可既然如此——”

林城打量了他两眼:“陛下为何留意她?”

他眼中多有几分探究。

苏曜饮着酒:“别多管闲事。”

这句话反倒印证了林城的猜测。

林城愣了一瞬,赶忙自己着补:“也罢……先帝妃嫔众多,总有些只是摆设。陛下若喜欢,也并非……”

苏曜皱眉:“谁说她只是摆设?”

林城猛地呛了口酒:“陛下?!”他顾不上咳嗽,脸憋得通红,瞠目结舌地盯向苏曜,“陛下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