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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回来的还有季哥的祖父呢,就是尚书大人,他应当也没时间来学府。”蒋宿叹一口气,幽幽道:“这几日就剩咱俩为伴咯。”

陆书瑾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萧矜一直没来,季朔廷倒是来了学堂。

他情绪看起来也不高,想来是因为祖父要回来他压力很大,来了学堂之后也少言寡语。

见不到萧矜,也无法打探到任何消息,他不来学堂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忙,还是旁的,陆书瑾不清楚。

但季朔廷和蒋宿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转变,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她与萧矜大吵一架的事情,更不知道她不入仕途一事。

陆书瑾思来想去,最后动身去寻乔百廉。

乔百廉在自己的房中作画,见是陆书瑾来了,便赶忙让她进来坐。

“来,正好瞧瞧我这幅画如何。”乔百廉搁下笔,将画拿起来给她看。

“先生妙笔,这百鸟争鸣之景栩栩如生。”陆书瑾揖礼而应。

乔百廉受用,笑起来道:“练手罢了,你来寻我是为何事?”

陆书瑾颔首,恭敬道:“学生想回甲字堂,望先生准许。”

乔百廉听闻,露出些许惊讶来,“哦?为何?难不成是无法识清庐山的真面目而生了退缩之心?”

陆书瑾摇头,“学生已经看清楚庐山的真面目,只不过那是一座无法攀越的大山,学生现在还没有能力攀上去,没有选择只得退缩。”

上一次乔百廉喊她单独谈话,想将她调回甲字堂,但当时的陆书瑾仍不愿放弃,想找寻藏在萧矜身上的真面目,于是用一句诗向乔百廉表示她想要坚持的想法。

乔百廉准许了。

而今陆书瑾主动前来请求调回去,用的是同一种比喻,只不过选择却是截然不同。

乔百廉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书瑾啊,你不必太过苛求自己,你尚为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必因为攀不上其中一座高山而气馁,只需坚持本心,做你自己就好。”

他看出了陆书瑾敛起的眼眸里藏着的受伤,被她倔强而冷静的外表虚虚掩着,如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

陆书瑾一直以来都在扮演着一个坚强的人,但实际上她的年岁和阅历,远远及不上坚强的程度,充其量只是个用尽全身力气保护自己的小姑娘罢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须臾,一颗泪珠无声滚落。

乔百廉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乖孩子。”

陆书瑾回了甲字堂,临走的时候蒋宿老大不乐意,差点当场哭起来,拖着陆书瑾的胳膊不让她走。

陆书瑾宽慰了他几句,说都在一个学府,日后肯定还能天天见面。

蒋宿见自己劝不住陆书瑾,就赶忙回头喊季朔廷来帮忙劝。

季朔廷一直在旁边看着,与陆书瑾视线对了一下后他展示其身,走到陆书瑾的边上,说道:“你随我出来一下。”

陆书瑾的书箱被蒋宿抱在怀中,她无奈地跟在季朔廷身后出了学堂,二人站在外面的树下,周围没人。

季朔廷神色平缓,一如既往的和善,“陆书瑾,你和萧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陆书瑾没有说话,她猜到季朔廷会知道的,就算是萧矜不说,季朔廷也能猜到。

他忽而握拳,在她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像少年之间的招呼,笑着道:“别蔫儿了气,打起精神来。”

陆书瑾有些茫然。

“你能力如此出众,即便是不走仕途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萧矜他就是太在乎你,所以想日后与你共同为官,所以听到你不愿为伍之后太生气,这才一连几日在家中憋着不出门,但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用不了几日就好,你别在意。”季朔廷说。

她没想到季朔廷竟然会真的出口挽留她在丁字堂,更是在安慰她。

季朔廷看起来并非轻易能够结交的人,他虽然面上总是带着笑,脾气看着也比萧矜的温和许多,??x?但他与人总是保持着几分疏离,对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他不会瞥去半分目光。

相同的,他的温柔和细腻心思也都藏了起来,只在不经意之间才会稍稍流露出来。

若说萧矜是一把张扬而喧嚣的利剑,季朔廷则是合鞘之刃,他那瑰丽的寒刃都藏在鞘下。

他更清楚自己的目的和该做什么,所以他敢于跟整个季家,跟自己的父爷对抗。

陆书瑾有些动容,她眸光平和,回道:“我回甲字堂一事已向乔先生请示过,他也同意,无法再反悔。”

见她要走的决定已经定下,季朔廷也不再劝,只道:“切记,你在任何时间遇到了麻烦都能找萧家和季家,不可硬抗,不可只身涉险。”

陆书瑾点头,郑重道:“多谢季少爷。”

季朔廷回到学堂,将蒋宿抱着的书箱抢了过来,递给陆书瑾。

陆书瑾站在门口,冲蒋宿笑了笑,而后转头离开了丁字堂,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回去之后,吴成运已经不在,梁春堰倒是主动与她坐在一桌。这对陆书瑾来说并没太大的区别,不管同桌的人是谁,只要不是萧矜,她的注意力就会一直放在书本上。

但是与萧矜同桌不行,她会忍不住轻晃目光,去看他桌边摆着的水果,去看他纸上写得潦草字体,去看他低着头微微皱着眉钻研《俏寡妇二三事》的模样。

陆书瑾此刻才明白,她不是好奇那些新的东西,而是好奇关于萧矜的一切。

只是现在的她,没有了往萧矜身上探索的机会。

她与萧矜之间有着看不见的,无法跨越的鸿沟。只要萧矜想,那么她就永远无法跨越这鸿沟一步,踏足不了他那属于高门望族,世家子弟的领地。

陆书瑾留在这头,或许还会频频朝对面张望,但她不会再尝试跨过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