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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宫内,魔气四溢,寸心御剑而出,第一眼就看到被破坏了个干净的第二峰,第二眼才看到那个半张面颊上爬满了墨黑色鳞片的青年。

那是她半年前带回来的花怜。

寸心一直都知道这花怜不简单,可她没想到,他竟是个魔,而且还是一个拥有如此浑厚魔气的魔。

“打开结界,困住他!”寸心当机立断发布指令。

莲花山的结界被打开,已经处于疯魔状态,像是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的花袭怜手持魔剑,疾驰而上,却被打开的结界阻拦。

他猩红着一双眼,手中魔剑举起,恶狠狠地朝前劈去。

结界动荡,莲花山也跟着晃悠了一下,像是马上就要坍塌的样子。

寸心拧着眉心,努力稳住身形,然后取出一只红色铃铛。

“当当当……”三声响。

原本还在疯狂用魔剑劈砍结界的花袭怜动作一顿,他原本就混乱的识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那像是夏日里花瓣盛开的声音,“咔嚓,咔嚓……”一瓣,一瓣,拨开他的识海,如鬼魅幽灵般破土而出。

“当当当……”又是三声响。

“啊!”花袭怜嘶吼一声,握着魔剑的身影从半空中坠落,然后重重倒地。

一身血衣的青年男子摔在地上,口鼻出血,昏迷不醒,右手却依旧紧紧攥着那柄魔剑。

墨黑色的长剑,一点花纹都没有,像一柄最古朴不过的剑。可随着青年的鲜血缓慢将其浸润,它的剑身之上隐约浮现出奇怪而繁复的花纹,那花纹一层一层叠加在一起,像凸起的蛇鳞。

“宫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欣儿来的迟了,她看到此种场面,心中大骇,正准备要去将花袭怜从地上扶起,不想那边寸心却道:“别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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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袭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寸心的屋子里。他并非第一次到寸心的屋子里来,可却是第一次躺在这个地方。

这是一张石床,他身上被缚铁环,听说这铁环乃万年玄铁所制,便是最强大的修真者都无法挣脱。

石床冷硬,虽被打扫的很干净,但总也散着一股久久不去的血腥气。

花袭怜曾看到过,那些被打碎了神识的玩偶就是从这张石床上面被批量生产下来的。

从前,花袭怜并未正眼看过这张石床,现在,他居然躺在了这石床之上。

寸心正在点灯。

石床周围被放置了九盏琉璃灯,照得这间屋子并石床周围大亮。

“醒了?”寸心点好最后一盏琉璃灯,然后将目光转向花袭怜。

青年身上血衣未褪,他一动,身上的铁链就“哗啦”作响。

“你放心,除了一寸宫的人,没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

花袭怜眯眼,动了动自己被束缚住的右臂和双腿,铁链轻动,发出相互碰撞之音。

花袭怜的记忆停留在他提着魔剑要冲出去找苏瓷儿,不想一寸宫的结界突然打开,花袭怜使出魔剑硬砍,被反弹回来,然后继续砍……花袭怜越砍越疯,双眸猩红到几乎能滴出血来。

结界被他砍得越来越薄,似乎马上就要被他攻破之时,他听到了一阵铃声。

那铃声极古怪,又沉又重,半点没有清脆之音,一声又一声,像是穿透了他的身体,进入了他的识海。

古怪,太古怪了。

“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魔,如果能将你做成玩偶,我的事,一定能成。”寸心的心情似乎很好,那张风情万种的脸笑得连眼尾细纹都出来了。

“别急,我先替你将左臂做好。”

“这莲花藕倒是很新鲜,做你的左臂绰绰有余。”

女子一手拿着莲花藕,一手抚过花袭怜断裂的左臂,满脸温情之色。

花袭怜下意识闪避,绷着一张脸,整个人呈现出戒备之态。

寸心看到花袭怜的表情,忍不住捂嘴轻笑。

“你对我做了什么?”青年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还能尝到喉咙里带出的那股血腥气。

寸心也不隐瞒,直接道:“半年前,我在你的识海内种下了忘忧花。”

寸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信任一个男人呢?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模样,尤其是像花袭怜这样漂亮的男人。半年前,她将花袭怜捡回去的时候,便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忘忧花?”花袭怜声音嘶哑的开口。

“没错,忘忧花。”

外传,一寸宫内打碎识海,将人做成玩偶一事,其实只是一寸宫对外放出来的假话。一寸宫真正的方法是在修真者的识海内种入一株忘忧花,被种植了忘忧花的修真者,便会无情无欲无爱,如傀儡般被种下忘忧花的那个人驱使。

忘忧花乃魔界之物,一寸宫虽在正道上不怎么受欢迎,但也不站魔界的队。因此,一寸宫使用魔界的忘忧花一事当然不能被外人知道。

本来,按照寸心这种修为是无法控制住花袭怜的,可正巧,花袭怜识海大乱,浑浑噩噩,便被寸心有了可乘之机。

“现在,那朵忘忧花已经在你的识海中盛开了。”

寸心一边说着话,一边取出那个红色的铃铛。

这个铃铛是罕见的纯红色,像是被鲜血浸泡过一样,上面有莲花纹路。顶端系着一根同色系的红绳子,绕在寸心的手指上。

“这是噬心铃。”

噬心铃,用来控制玩偶人的东西。

红色的铃铛,挂在指尖,一动,一摇,玩偶人便会随着主人的命令而出生入死,万死不歇。

“我做过最强的玩偶,也抵不住三次铃声。”

寸心妩媚地笑着,她扬起手,铃铛轻动。

宽敞空旷的屋子里,琉璃灯摇曳明媚。

“当当当……”

噬心铃第三次响起。

.

苏瓷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莲花藕也不在她身上,到时候她被花袭怜弄死了,那就真的是死了。

她觉得按照花袭怜恨她的程度,应该也会顺便把她的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吧?那她可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虽然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时间可以抹平一切悲伤,即使才过了一日。

一寸宫那边天空上的魔气消散,林岱没有等来入魔的花袭怜,也没有看到花袭怜跟那些骑着剑往这边赶来的修真界大佬们的大乱斗,面色有些难看。

林岱虽能隐匿自己的魔气,但这些大佬也不是草包,他们待的时候越久,林岱被发现的几率就越大。

虽然身为魔尊,但林岱一人确实没有办法同时对付这么多修真大佬。

毕竟这些大佬都是他召来想用来对付花袭怜的。

苏瓷儿望着那日头落又升,新的一天,新的死期。

她身上的定身术似乎是解了一半,苏瓷儿猜测这可能跟昨日一寸宫内发生的大事有关。

这么大的魔气,一瞬息间被压了回去,这其中一定少不了寸心宫主的帮忙。

为了压住这股魔气,寸心估计也损失不少修为。

如此一来,束缚在苏瓷儿身上的定身术自然也就没有大的束缚力了。

林岱在屋内枯坐一夜,一直在等花袭怜找过来,好趁着他心神大乱,识海混沌的时候夺取他手中魔剑,并彻底将人杀掉。

可惜,他等了一夜,都快变成望夫石了,也没有等来花袭怜。

而且林岱的第二计划,花袭怜被修真界诸多大佬们围攻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这其中到底出现了什么差错?林岱坐在那里苦思冥想。

苏瓷儿背着林岱打了一个哈欠。

她跟着担心了一晚上,就怕昨天是自己的忌日,没想到一觉睡醒又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真棒。

睡个回笼觉吧。

“你说……”

苏瓷儿刚刚把眼睛闭上,就听那边林岱咬牙道:“他为什么没来?”

语气尖酸,充满恨意,仿佛一位深夜登门,丈夫却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糟糠妻。

苏瓷儿闭眼睡觉。

“你说,他为什么不来!”耳边炸响一道惊雷,苏瓷儿猛地一下睁开眼,就看到林岱狰狞的面孔。

原本还坐在圆桌前的林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冷着书生气的脸,神情却可怕至极。

苏瓷儿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可能还没起床?天太冷了。”

可怜她昨天晚上躺在这硬邦邦的美人榻上,然后对着半开的窗子吹了这么久的风,整个人都快被吹傻了。

醒了睡,睡了醒,现在还感觉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可能是着凉了。

这个位置白日里的时候能晒到日头很舒服,可晚上就正对着风口,对她这种瘫痪美人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他不来救你,你不伤心吗?”看着苏瓷儿这副老神在在的悠闲样子,林岱的心态已在崩溃边缘。

熬了一夜,就算是魔物,也是眼底青黑,一副肾虚之相。

反观苏瓷儿,虽然在风口躺了一夜,但好歹也睡了个把时辰,除了有些水肿外,依旧是一位美人。

“伤心。”美人垂目。

苏瓷儿也不傻,现在林岱这个情况明显是不能受刺激的。她不如顺着他的话说,不然如果他发起疯来直接把她捅了怎么办?

“既然伤心,不如你去引他出来?”

苏瓷儿的脑门上缓慢冒出一个问号。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现在,动不了。”苏瓷儿诚实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

林岱的面色又黑了一层,正巧此时,萨兰敲门后站在门口道:“魔尊,天玄宗宗主,小灵山的青灵真人,万佛门的主持……”萨灵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名字,“都正在往一寸宫这边赶。”

听到这话,林岱的面色稍好一些。

“花袭怜现在应该就在一寸宫里,一寸宫也不是什么大门派,定然藏不住他。到时候这群人一打起来,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再出手。”

林岱说完,将视线转向苏瓷儿。

苏瓷儿没能从林岱的计划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完了,她废物了。

“先留着,说不定有用。”

苏瓷儿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

作为一只废物,苏瓷儿依旧保持着自己被定身术定住后,无法动弹的样子。

林岱正在忧心花袭怜的事,也没将心思放到她身上,似乎是觉得费劲千辛万苦把她从一寸宫里弄出来这件事白干了。

其实苏瓷儿早就提醒过林岱,如果花袭怜来找她,一定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杀她。

可他偏偏就是不信呢。

.

林岱与萨兰一道出去了,应该是去看看外头的情况,苏瓷儿身边就只剩下一个萨灵在旁边看着。

说起来,她跟这位萨灵姑娘在三年前也是有过一点缘分的。

“我觉得我的脸有点干。”苏瓷儿突然开口。

萨灵:?

“冬天需要补水,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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