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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康缓缓起身站到窗前,道:“价格战打不得,一旦抬上去了明年咋办?任何行业只要没了利润,就失去参与意义;同理丢掉的市场再想进入,比登天还难。上个月鄞峡快速通道竞标失利就是明证,做不到工程,建筑公司快要倒闭了……”

“都是吴郁明使的阴!”蒲英江咬牙切齿道。

慕达冷冷道:“方晟也有份,做得隐蔽罢了。”

“生死存亡之际两个选择,”窦康声音越来越低,语气却越来越冰冷,“一是退让,把农副产品市场拱手相让,从此咱哥们做些小打小闹的活儿安然退休……”

“不能让!”

“不行!”

慕达和蒲英江异口同声叫道。

以去年来例,60亿销售收入刨去各项开支、合理损耗、残品率等等,在座三人最终落袋都在一个亿以上,今年预估销售额将达到72亿左右,如此丰厚而诱人的市场,谁愿意白白送给对手?

另则维系纷繁复杂的关系网单靠常委身份不行,还得耗费大把银子打点各条战线,逢年过节省里相关领导、部门也要进贡,否则声名狼藉的鄞峡本土派焉能毫发无损到现在?

一旦丧失农副产品市场,加之上个月鄞峡快速通道全军覆没造成沉重打击,财力支撑不住上下打点费用,损失的不仅仅是短期利益,而是三个人市委常委位置能否保得住的问题!

套句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时此刻想收手都难了。

窦康从牙缝里崩出八个字:“第二条路,放火栽赃!”

两人一呆,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按韵鄞商贸今天火爆的情况看,一天三四十吨没问题,三天基本要堆满一个仓库。

农副产品大多为干货,只须悄悄放把火,延缓消防车出动时间,半小时内可烧得精光!

更重要的是,作为企业法人代表叶韵必须接受调查,面临消防设施不到位、消防措施不力等严厉指控;韵鄞商贸也必须停业整顿,封存其它仓库进行消防整改,直至验收通过为止。

事实上,消防验收是最难通过的,很多商场、厂房、酒店、宾馆万事皆备,往往被消防卡住迟迟不能开业动工。

但第二条路也是绝路。

鄞峡本土派与顺坝黑社会团伙势力最本质区别就是守不守法的问题。

顺坝恶势力做事没有道德底线,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背负多条人命案,血案累累;鄞峡本土派尽管同样贪婪好利,大抵在法律框架下行事,利用灰色地带打擦边球、权力寻租、官商勾结等,违法犯罪的事儿坚决不碰。

这也是鄞峡本土派泛滥十多年、与郜更跃明争暗斗却始终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策划、指使他人纵火,在纵火罪的认定方面属于主犯,要从重判决;而纵火罪引起严重后果的只有三种判决,即10年以上、无期徒刑或死刑。

选择这条路,意味着三个人不仅用仕途,更押上身家性命去赌博,成则将叶韵和韵鄞商贸赶出鄞峡,依旧垄断农副产品收购市场;败则全部锒铛入狱,从此漫漫牢狱之灾。

投入与产出,是否值得一博?

慕达与蒲英江对视良久,脸色十分难看。

两条路都是他俩不愿面对的,一条路输得不甘心,一条路险得心惊肉跳。

看出两人的犹豫,窦康沉声道:“跟你们一样我很想寻求一条既安全又有效的道路,可惜方晟不给机会,他提前把其它途径都堵死了,要想扭转局势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

“或许……托人找叶韵谈谈,大不了分笔钱给她,条件是退出鄞峡。”蒲英江道。

窦康斥道:“天真!痴人说梦!叶韵来这儿想发财吗?凭当年方晟在顺坝的威望和县委书记权势,叶韵能赚多少钱?她的使命就是打破原有格局,让农户直接面对市场!”

蒲英江脸色发白,颓然坐在沙发上不吱声。

慕达眼中露出凶光,道:“不就是放把火么?我不信咱哥几个这些年心血,到临头挑不出死士!”

“对,死士!”窦康赞许道,“要找敢于把整件事扛下来的人,当然事成之后立即送离鄞峡,等风平浪静再回来,酬金从优,家人生活工作可保无忧。”

“这么优厚的条件,恐怕大把死士排队抢着干吧!”

慕达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