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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在段老七没出狱的时候销声匿迹,等段老七一出狱,立马风生水起,等着大哥带他们再风光一回。

更因为段老七放话许下了五百万巨额,换秦宇父女性命,一方面彰显了实力,引得老弟兄信服追随,一方面又吸引无数年轻人为财卖命,天南地北前仆后继。

但段老七本人,却始终在逃,除了发现他重伤时治疗留下的痕迹外,一无所获。

秦宇的状态恢复很快,三天后能够从病床上坐起,换轮椅下地,下肢虽然还没有知觉,但上半身在迅速好转,双手基本可以自如活动。

中途王闯打来电话,秦宇点了免提。

“队长,缴获到东西之后,案件等级连提三格,你的责任也减轻很多,现在局里开始重视了,考虑把你们转移回市里,增派警力保护,做诱饵引段老七出来,那些走狗基本落网,确定只剩下段老七和几个亲信,算不上太大威胁了,这回我有自信能保护你安全。”

秦宇没说话。

顾承炎拥着秦幼音坐在墙边,看也没看他的方向一眼。

王闯接着说:“据最新抓到的几个人说,赏金还在往上提,这几天从五百万涨到八百万了,因为多了个顾承炎,他连着坏了两次事,段老七可没打算忽略他。”

秦幼音脊背忽的一挺,脸色刷一下转白。

顾承炎双手盖住她的耳朵。

秦幼音急得拉下,紧绷着站起。

王闯似叹似气:“我可是为他考虑,早说过他别蹚浑水,结果他自己不管死活地跑了两个多月找,现在绕进来了,能怪谁,我听那些人的口风,根本是无法无天,说什么杀个牛逼的世界冠军,还有八百万进账给家里人花,命丢了也血赚不赔。”

秦幼音嘴唇阖动,手腕直打颤。

顾承炎把她拉到怀里抱紧,低低轻哄:“乖啊,没事。”

秦宇脸上肌肉发僵,沉声说:“段老七现在走投无路了,也得防着孤注一掷,做出过激行为。”

王闯并不那么担心:“放心吧队长,我尽快把你们接回来,现在不像之前,警力够充足了,不会出事。”

说完不会出事的一天后。

王闯安排四辆车十余人来接应护送,还知会了当地警方进行配合保护,定下了当天晚上七点趁夜色出发。

顾承炎自己没什么东西,把秦幼音的小包裹收拾好,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下午六点,距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初冬季节,太阳早已西沉,夜幕来袭。

病房里,几个兄弟和护工把秦宇放上轮椅,秦宇的腿还不能动,但上肢基本恢复功能,双手除了力量尚不太足,跟过去差别不大。

秦幼音沉默看了他一眼,他仍不和她对视。

自从秦宇清醒后,加起来也有一小段时间了,他一直没有正式跟她说过话,总那么闷着。

顾承炎不爱看这种场景,揽着秦幼音往胸前一扣:“看什么呢,看我。”

秦宇一路来的所作所为,他无话可说,不想让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儿再为这父亲有丝毫挂心伤神。

六点四十。

接应的人马打来电话,表示已经临近,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了,本地公安局负责辅助护送的警察比他们更快些,即将到位。

顾承炎客气征求秦宇的意见:“秦叔叔,走么?”

秦宇看了看他:“等本地公安局的人到了,再去楼下等吧。”

住院部有前面正门还有后面的偏门,偏门人少清净,通向后院的小花园,约好了在这里上车,以免引人注目。

顾承炎把秦幼音严丝合缝护在身前,后面跟着陈年以及一众弟兄,最近多是轻松事,大家也不再像最初那么绷得紧,都放松了不少,况且还有警察在身边,不禁边走边互相开着玩笑。

只有秦宇皱着眉,扫过本地公安局赶来的两位:“只来两位么?”

警察回答:“稍后就把你们交给王副队的人了,几分钟的事,所以局里没安排太多人。”

六点五十五,医院里早就过了下班时间,除了少数走动的病人家属外,住院部大厅里安静空旷。

负责守前门的弟兄跑回来示意:“炎哥,有个车队往这边来了,应该是接咱们的——”

顾承炎回眸,刚要点头,余光猝然捕捉到几道模糊影子,他瞳孔猛地一缩,双手完全下意识地把秦幼音一把抱起。

“哥!”

秦幼音敏感察觉到不对,低低惊叫一声。

顾承炎短促大吼:“躲开!”

报信的兄弟无条件听从顾承炎指令,往下一蹲,黑夜里随之炸开一声沉闷枪响,子弹飞过他的头顶,轰的射进墙壁。

大厅里死寂一瞬,紧接着爆发混乱。

有两趟电梯刚巧抵达,里面鱼贯走出七八个普通患者和家属,对这里发生的情景根本猝不及防。

再回身想去按电梯,已然来不及,一时间惊叫哭喊响成一团。

一片纷杂里,以一个高瘦中年男人为首,冲进来三道持枪的人影,直奔被包围住的中心,喧嚣声中,嘶暗的男声割破空气,撞击耳膜:“秦宇!你活得时间够长了!”

两个年轻警察勃然变色,纷纷掏出配枪,一个留下保护群众,另一个推着秦宇的轮椅从后门冲出去,大喊着要顾承炎带人跟上,不能用肉身和枪支抵抗。

顾承炎身边的人个个训练有素,围着他们从后门跟随警察往前走,留下几个身手灵活的打算伺机夺枪。

“不准擅动!都给我保命!”顾承炎低喝,抱紧怀里的人,扯下外衣把她的头护在里面,大步离开后门,挡在轮椅后面,奔向车队来接应的方向。

秦幼音要把顾承炎的衣襟攥碎,在他死死的钳制里动弹不得,一遍一遍反复要求:“把我放下!我能跑得动!你看好自己!”

顾承炎一把摁住她:“听话。”

秦幼音全身僵硬,听着枪声在他身后频频响起,心脏鼓胀欲裂。

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枪。

连做了二十多年优秀刑警的秦宇都无法抵挡的,枪。

刀棍伤过顾承炎那么多次还不够么,如果换成枪……

他再无坚不摧,也是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又要为她去挡子弹吗!

秦幼音把手背咬出血印,深知现在绝不能自以为是的挣扎抗拒,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她冷静地哑声说:“顾承炎,你护好自己!你要是敢有万一,我马上跟你去!”

她话音刚落,有人追出后门。

枪声再次响起,直射秦幼音被衣服罩住的额头。

顾承炎没看没回头,全凭本能把秦幼音往下一压,随着动作,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割裂衣服,蹭破皮肤,呼啸着嵌入前方的广告牌。

他牙关顷刻咬紧,一声不出,继续往前跑。

追来的男人在杂乱声中变调大喊:“秦宇,当年逮捕行动你杀我妻子!抓我入狱!现在连我女儿最后一面你也不让我见到!你居然不死,还能醒过来?!那我就让你好好尝尝——”

他不去击杀秦宇,专门对秦幼音开枪。

秦幼音被顾承炎搂在怀里,想动她,枪枪都要从他后背穿过去。

惊乱之下,原本围成包围圈的人群全被冲散,始终紧密跟在一起的只剩下顾承炎和秦幼音,以及旁边由小警察推着的轮椅。

小警察入职不久,从未真正对犯人开过枪,他一边抓着枪,一边失声自语:“局长说过,这种情况可以开枪击毙!可以击毙!”

他回过身,对穷追不舍的亡命之徒选择开枪,却失误打偏。

段老七本就是重伤未愈,破釜沉舟,抓住最后防卫薄弱的机会,不要命的来同归于尽,被他激怒,连番射出子弹,顾承炎牢牢按着怀里的人,一步不曾停顿,循声躲避,也免不掉又有擦伤。

直到段老七瞄准他的后心。

轮椅上的秦宇捕捉到段老七停步的片刻,豁然回身,转动轮子拉开一个角度,迅雷不及掩耳伸手夺过小警察手中的枪,把身上所有力气在这一刻挤压在右臂,如当年成功抓捕这个远近闻名的要犯时一样,稳稳抬臂,对准目标。

在段老七开枪前的一刹那。

秦宇先一步扣动扳机。

子弹飞射而出,噗的钉入这个让他失去妻子,愧对女儿,孤苦半生的罪魁祸首。

秦宇双眼赤红,死盯着那个影子晃了一晃,向下栽倒。

他想大吼,却一个字也挤不出。

唯有滚烫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音音……

爸懦弱,无能,自私,冲动,盲目自负,弄巧成拙,爸有无数错误,对不起你。

希望爸唯一做到的这件事,能对你无辜遭受过的苦痛,弥补千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