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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春天来得极晚, 矿州城已经春风满地,这里依然寒风料峭,丝毫不见春意。

刚从皇宫出来的沈暮深, 顶着一身京城深夜的寒气回到府中,还未坐下歇口气,身后一阵风袭来。

他下意识抽剑转身,却在嗅到熟悉的檀香后猛地收手, 自己也因为动作过快失去平衡,往后退了三步才站稳。

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顾朝朝顿时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对、对不起, 我不是……”

话没说完,沈暮深便走路带风一般朝她冲去,直接将她抱住。顾朝朝猝不及防,脸颊磕在他坚硬的盔甲上, 顿时疼得闷哼一声。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沙哑, 满是关怀。

一别两个月,时间在他们之间似乎没有发生任何阻碍。顾朝朝一阵鼻酸:“……你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我这边缺人手, 便将他们召回了,”沈暮深松开她,伸手摸了摸她泛红的眼角,“你那儿我也留了人, 只不过在暗处保护,不会惊扰你的生活。”

顾朝朝闻言不语。

沈暮深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问:“你担心我?”

“废话。”顾朝朝白了他一眼。

沈暮深没忍住笑了,多日以来积攒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拉着她往屋里走,顾朝朝跟在他身后, 时不时偷瞄一眼他的腿脚,只觉得他比先前走路更稳了。

“走得多了,便找到些许诀窍。”沈暮深没有回头,却还是准确猜出了她的心思。

顾朝朝笑笑,乖顺地跟他回了屋里。

沈暮深关上门,拉着她仔细打量一遍,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没瘦。”

“……这算好事吗?”顾朝朝说完,看到他略微凹陷的脸颊后心疼了,“你却是瘦了不少。”

沈暮深抬手摸摸她的脸,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顾朝朝沉默不语,安静地与他对视,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周围却有思念蔓延,即便对方已经在自己面前,这份思念也没有减少。

许久,顾朝朝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沈暮深大梦初醒,当即反客为主,一边将她扣在怀中,一边将手从她衣领探入,摸到后背去解她的裹胸。

明明是寒意料峭的夜晚,房间里温度却越来越高,两人鼻尖上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肌肤接触时也有稍许黏腻。

两个月没见,太多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每个人都失了控。顾朝朝趴倒在床上时,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雕花的床边,指尖用力到逐渐发白,连手背上都泛着微微的汗光。

大床吱呀吱呀地摇晃,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停歇,两个人却毫无睡意,只是相拥在一起平复身体的躁动。

许久,沈暮深缓缓开口:“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去。”

“……沈暮深,你这话听起来有点渣哦。”顾朝朝懒洋洋道。

沈暮深失笑:“乖,京城事多,我怕顾不住你。”

他没有隐瞒顾朝朝,断断续续地将这两个月的事都说了。他讲故事的能力显然不怎么样,顾朝朝却听得暗自心惊,能将原文中与他同样自顾不暇的燕王,扶持成今日的储君人选,不必想也知道其间多少凶险。

“但一切都过去了,再等个几日,燕王登基,我便去矿州城接你,”沈暮深说完停顿一瞬,“你若不想来京城,我陪你留在矿州城也行。”

顾朝朝闻言笑了一声:“等燕王登基,您又成了风头无两的大将军,如何能留在矿州城陪我?”

“大不了同燕王讨个知府当当,他与我自幼一同长大,这点要求还是允的。”沈暮深随口道。远在矿州城的现任知府立刻打了个喷嚏。

顾朝朝哭笑不得,与他玩笑了会儿后才开口:“来京城也挺好。”这便是要迁就他的意思了。

沈暮深虽然心疼,可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势力不会削弱,保证她将来的生活更加安稳,不再受人掣肘。

两人安静地相拥,谁也不肯睡去,可天光即亮时,顾朝朝还是忍不住犯困了。沈暮深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彻底睡着,才悄悄出门一趟。

顾朝朝醒来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辆铺了软垫的马车里,身上的衣裳也早已穿整齐,只是微微隆起的胸部证明,她没有穿束胸。

……竟然没睡醒就被送走了。顾朝朝气笑了,只觉得自己这趟奔波,除了被他反复睡了几遍,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也不对,至少得到了他尚且平安的消息。

顾朝朝轻呼一口气,开始四下翻找束胸布,可惜找了一圈什么都没见那东西,反而找到一块燕王令牌,和一张字条——

“自己人护送,不必穿了,令牌只管用,胡作非为也好,目无法纪也罢,你高兴就好。待我去接你那日,记得着女装。”

短短几行字,却是霸道又傲慢,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顾朝朝冷哼一声,正要把字条丢掉,便看到了小桌上摆着的十二种糕点。

十二种糕点,来自七家铺子,事关自己,这人定然不会假手于人,所以……他在她醒来之前,不仅要帮她清洗好换了衣裳,还跑了七家铺子为自己买吃食?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顾朝朝嘟囔一声,顺手将字条塞进怀中,重新躺下时只觉得平静一片。

她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了两天,总算是回到了家中,结果一进门,便看到知府带着几个衙役来找麻烦,婵娟正带着一众奴仆抵抗,她当即皱起眉头:“你们做什么!”

知府闻声回头,看到她后冷笑一声:“本官还想问你要做什么,顾朝,你难不成要造反?”

“少爷,他要搜咱们的仓库!”婵娟忙上前。

“官银丢失,本官怀疑是你们顾家偷藏,难道不该搜?”知府说完,突然发觉顾朝朝与平日有些不同,可具体是哪里不同,却一时间说不出来。

顾朝朝一听,当即火了:“如何证明官银丢失?又如何证明是顾家偷藏?知府大人怕不是找寻官银是假,强抢民财是真吧?”

“大胆!”知府怒喝一声,突然注意到她身前玲珑的曲线,顿时眯起了眼睛。

婵娟见状,当即厌恶地挡在顾朝朝身前。

知府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冷笑一声勾起唇角:“难怪顾大郎这么多年都不肯娶妻,原来并非专情,而是无能为力啊。”

“我顾家事就不牢大人操心了,还望大人就此次的事给小民一个说法。”顾朝朝既然敢出现在他面前,就不怕被他看穿。

知府心思变了几变,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白皙的脸上:“想要说法?那便随我回衙门,来人!”

“在!”

“将顾大郎……不,顾小姐请回衙门,本官要亲自审问。”知府阴笑一声。

衙役们顿时要动手,婵娟急忙护住顾朝朝:“没有搜查令没有文书便要拿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知府彻底撕下伪装,暴露小人一面:“在矿州城,本官就是王法,拿人!”

眼看着这些人要围上来,顾朝朝当即掏出腰牌:“我看谁敢!”

众人没见过这东西,但看到顾朝朝的神情,也猜到是个了不得的物件,一时间都不敢上前。而唯一识货的知府,在看到后脸色一变:“你怎会有燕王的腰牌?”

“自然是燕王交给我的。”此刻的沈暮深应该还在隔壁‘重病不起’,顾朝朝便换了个说法。

知府不信,可见她表情笃定,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许久后,他咬牙撤走众人,然而走到门口时,又不甘心地停下脚步:“顾朝,冒用令牌可是砍头的死罪。”

“是不是冒用,大人可以自己去查。”顾朝朝冷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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