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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半晌小心翼翼道:“少爷,快些吃吧,糕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暮深顿了顿,随意看了盘中糕点一眼:“我不喜甜食。”

小厮:“……”沈少爷真可怜,再三交代厨房要怎么做才好吃,结果被殿下气了一顿后,不肯吃了不说,还要违心地假装不喜欢。

还不知道沈暮深被深刻同情了的顾朝朝,因为吃了太多糕点直接导致晚膳都没吃,一觉就睡到了翌日天亮,然后又一次被召进宫里。

其实原文里有这一段,长公主被逼婚许久后直接发疯,在宫里又打又砸,皇帝险些把她砍了,最后还是念在她是唯一胞姐的份上,饶了她一命。顾朝朝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以身涉险了,没超过长公主的度还好说,万一超过了……皇帝真把她给砍了怎么办。

选择走稳妥路线,她就只能怂包一样继续面对众人的催婚,于是她进宫越来越勤、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每次回来都身心俱疲。

转眼十日过去了,皇帝有了变本加厉的趋势。

顾朝朝好不容易从宫里脱身,面色沉重地回到了家里。

而沈暮深又在院中坐着。

这已经是这十日里,第七次遇到他了。顾朝朝眯了眯眼睛,决定释放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你怎么又来前院了。”

沈暮深看着她那张摆明了找茬的脸,出乎意料的心平气和:“腿已经快好全了,大夫说让我适度活动一下。”

“那也不准来前院,一个贱籍,整日在我院中流连,若是叫人看到,岂不是要笑话我长公主府。”顾朝朝趾高气昂。

沈暮深抬眸看她一眼:“府中似乎并无外人拜访。”

“那也不准来!”

沈暮深顿了顿:“好。”

顾朝朝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妥协,顿时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殿下今日又被逼婚了?”沈暮深显然明白她的邪火是从哪来的。

顾朝朝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看殿下的样子,怕是快妥协了?”沈暮深又问。

顾朝朝沉默了。

沈暮深本来是想激将她,谁知她竟然不说话了,他顿时一怔,接着沉下脸来:“殿下当真要妥协。”

“关你什么事。”顾朝朝还是这句话,心里却快速打起了小九九。古代结婚讲究的是盲婚哑嫁,定下亲事后少说也得半年才开始谈婚论嫁,前期根本不用费什么心,而一切顺利的话,她两个月内就可以死了。

所以就算定亲,也影响不到她什么诶!顾朝朝眼睛一亮,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沈暮深将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当看出她要为了避免麻烦轻易成亲时,突然一阵无名火涌起,他深吸一口气,忍着不知从哪跑来的怒火咬牙质问:“殿下舍得如此委屈自己?”

“皇上定的亲事,定然是人中龙凤,如何就委屈我了?”顾朝朝不以为然。

沈暮深攥了攥拳:“万一是个人渣呢?”

“还能渣过我?”顾朝朝没忍住笑了。

沈暮深哽了哽,许久才淡淡开口:“殿下这般轻易妥协,当真是叫人不耻。”

嚯,这大帽子从何而来。顾朝朝登时就不高兴了:“你算什么,也配对本宫指指点点?”

“我不算什么,可也知晓婚嫁是人生大事,不该因一时麻烦就轻易妥协。”沈暮深冷眼看她。

顾朝朝白了他一眼:“你怎就知道我是妥协了?我既然愿意,自然会叫皇兄给我找个模样俊体力好的,至少要比你这样的强……”

“我这样的,便已经叫殿下哭着求饶了,若是换了比我强的,殿下确定受得住?”沈暮深目露嘲讽。

顾朝朝正要反驳,随即反应过来,猛然睁大了眼睛。

沈暮深……在对她开黄腔?顾朝朝顿时大怒:“沈暮深!是不是近来我太惯着你了,你才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我这就杀了你!”

沈暮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可一想到她要跟别人成亲,便梗着脖子说不出道歉的话。

顾朝朝恨恨看他一眼,直接转身回房了。沈暮深抿紧薄唇目送她离开,许久懊恼地叹了声气。

顾朝朝回到屋里后莫名烦躁,很想回去把沈暮深打一顿,可是回都回来了,再突然出去好像个反复无常的疯子。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叫丫鬟送了些吃食过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话本,等半盘子糕点吃完,心态也平缓了许多。

今日在宫里待了一整日,她此刻已经有些困了,正要去睡时,丫鬟突然通报:“殿下,沈少爷来了。”

“他来干什么。”顾朝朝冷哼一声,“不见!”

她声音不低,门外的沈暮深清楚地听到了,顿了顿后没有言语,但也没有离开。

顾朝朝躺到床上,突然没了困意,翻来覆去许久后猛地坐起来:“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我没走。”门外的沈暮深突然道。

顾朝朝愣了一下,接着板起脸:“进来。”

沈暮深低着头走了进去,一直到床边才停下。

顾朝朝坐在床上,虽然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但态度却是居高临下:“找我做什么?”

“来道歉。”沈暮深抿着唇道。

顾朝朝愣了愣,看到他泛红的耳根后心情突然好了,于是抬高声音阴阳怪气:“哟,沈少爷竟也有主动道歉的这一日啊,你不必这么小心,我不会迁怒沈柔的。”

“不是因为沈柔……”沈暮深虽然话不多,可也算能言善辩,此刻却有些口笨,纠结许久后说了句,“我不该将床上的事拿到外头说,但你要知道,我并非有心轻薄你,只是不想你做后悔的事。”

顾朝朝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沈少爷如此好心。”

沈暮深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她的表情,突然一阵无力。

顾朝朝眯着眼睛看他,想知道他还要如何,两个人对视许久,沈暮深突然靠近。

“你想做什么?”顾朝朝心生警惕,“要杀我吗?我可告诉你,外面都是我的人,只要我……”

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顾朝朝震惊地睁大眼睛。

沈暮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里那点局促顿时消失不见。他沿着她的唇细细描绘,动作笨拙而生疏。

没办法,虽然两人疯闹过好几次,却从未认真地接过一个吻,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

而现在看顾朝朝的反应,似乎也跟他差不多。

顾朝朝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表示不屑,毕竟她虽然没有了前两次任务的情感,却没有忘记接吻的技巧,有些东西她早就学会了好吗?

不过她这会儿光顾着震惊,也忘了给予反馈。

沈暮深吻了片刻便停下了,直起身后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底没有泪水,漆黑的瞳孔却仿佛镀了一层水光,泛着盈盈的笑意。

然后他说:“伸手。”

顾朝朝将手伸了过去,接着一股柔软落在掌心。她低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精致的鸳鸯戏水荷包,上头的图样绣得栩栩如生,周围却有许多针孔,一看便是拆了绣绣了拆反反复复多次,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起初还总是受伤,后来摸到门道便很少扎伤了,”沈暮深认真看着她,“殿下交代的,我已经做好了。”

顾朝朝:“……”

沈暮深见她一直盯着荷包看,突然生出一分羞意,他轻咳一声找个借口便离开了。

寝房里顿时只剩下顾朝朝一个人,桌上烛火颤动,照得人影摇摆。

顾朝朝盯着荷包看了大半宿,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