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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连环画攒到两盒,夏芍就畅想过将来开个书屋,连小孩子的钱都不放过。

没想到她还只是想,她家崽直接实践了。

不仅实践了,还懂得租四赠一,薄利多销……

夏芍不由转头看向陈寄北。

陈寄北被看得面色一滞,“不是我教的。”

的确不是他教的,要是他教的,绝对不会被老师发现。

夏芍又回过头去看闺女,半夏特别会装乖,已经低下了头,“妈妈我错了。”

“那你错在哪了?”夏芍问她。

小半夏想了想,还抬头偷偷瞄了眼爸爸,见爸爸一脸不争气的无能为力,“我、我不该拿妈妈的连环画换糖吃。”

大概夏芍不是传统家长的思维,她并不觉得半夏拿连环画换糖本身是什么错误。

小孩子能动脑,有创造性,是不该轻易被扼杀的。如果从小就把他们框死了,让他们只能按照你的条条框框来,那他们只能走你走过的路,甚至比你的路更窄。

半夏的问题在于时间、地点和目的。

夏芍摸摸女儿的头,先给她一点肯定,“半夏能想到用连环画换糖,还知道薄利多销,是个会动脑的孩子。”

这话让半夏明显有些意外,然而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夏芍倾下/身跟女儿平视,“不过你的确做错了,告诉妈妈,妈妈为什么限制你吃糖?”

“因为、因为糖吃多了,会牙疼。”半夏心虚地不敢看她,但还是小声说了。

“那老师为什么要让你请家长?”

这回半夏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夏芍就轻声帮她解释:“因为学校是学习和劳动的地方,不是看连环画的地方。”

“不是看连环画的地方?”

夏芍干脆问闺女:“老师是怎么知道你把连环画租给别人的?”

说起这个半夏就噘小嘴巴,“王小武上课看,被老师发现了。”

“你看,你是不是耽误别人学习了?”

半夏不说话了。

见她小脑袋耷拉下来,夏芍问她:“妈妈罚你这个星期不许吃糖,你没意见吧?”

半夏点了点头,显然有些沮丧。

夏芍看着,帮她正了正红领巾,“走吧,妈妈陪你去学校。”

半夏乖乖跟在她身后,走出一段路,突然低声道:“妈妈我错了。”这一回显然真心很多。

夏芍看向女儿,眼里有了温和鼓励的笑意。

小半夏鼓了鼓勇气,“我会去跟老师道歉,还有被我耽误的同学。”

做了错事就要认,就要改,不能怕承担责任,这是夏芍一直告诉两个孩子的。

半夏能主动提出去道歉,夏芍的目光更柔和了,摸摸她的头,“嗯,妈妈跟你一起去。”

到了学校,夏芍态度很好,半夏也主动跟老师道歉了,老师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半夏别再把连环画带到学校,“这东西不便宜,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半夏又去跟王小武道了歉,还把糖还给人家,“对不起,耽误你学习了。”

王小武当时脸就憋红了,说什么也不肯要,“是、是我不该上课看,害你被老师抓了。”

两个人推来让去,半夏年龄小,推不过对方,只能跑过来问妈妈。见妈妈点头,她又跑回去,“说好的你请我吃糖,我请你看连环画,你还没看完,休息来我家看吧。”

收了人家的糖就得让人家看完,这孩子还挺讲诚信。

眼见着王小武脸更红了,夏芍笑着跟女儿告辞,“这几本连环画妈妈先带走了。”

半夏点头,一直把人送到门口,“妈妈再见,爸爸再见。”

夏芍这才有时间问送自己来的陈寄北:“你下午要去单位吗?”

“去。”陈寄北取了车,“下午开会。”

“那你晚上别接我了,我去接小虎。他这么大正是腼腆的时候,我怕他不好意思来。”

孩子到了青春期都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了,像小虎这样不得不转学,心事更重。

夏芍去接了他,他果然不好意思,进门和夏母夏芍问了好,放下书包就去帮着摆桌子。

陈寄北带回来的鱿鱼被夏芍切了十字刀,下到锅里一吵,立即卷曲成荔枝的形状。再配上她自己做的酱料,色泽鲜艳鲜美嫩滑,上桌没多久就被几个孩子抢光了。

还好夏芍先给陈寄北盛出来一些,不然等他开完会回来,估计只能蘸点汤了。

吃过饭又一起写了作业,陈寄北才把小虎送回学校,家里夏芍已经换上了新的枕巾。

第二天土产召集所有收购点负责人开会,公布了今年的收购量和收购要求。

接着大半个土产公司都运转起来,收购点要为接下来的收购做准备,供应科要采购大缸,采购食盐和木料,木匠房那边,陈寄北也要带着学徒小刘赶制出一批木桶。

为了漂亮地完成这笔订单,土产还又招了一批临时工。

这批临时工有职工家属,也有开了病例留在城里的小年轻,主要负责腌制或者晒制山菜。

像蕨菜比较容易老,放一宿就会硬一截,必须当天收,当天便切去跟部用皮筋捆好,放进大缸里腌上。等腌出了水分,再从缸里捞出来放进木桶,洒上盐运走。

猴腿儿和牛毛广就是另一种处理方法了。

这两种菜身上都有毛,都不能腌,要晒,出口的主要是干菜。

东西收购回来得先用水焯,捞出来搓去毛,还不能直接晒,要用手揉一遍。牛毛广揉的时间长,猴腿儿揉的时间短,这样晒出来的干菜,泡水后吃起来才不会硬。

人手实在不够用的时候,土产甚至去家属服务队要了一批临时工,每天忙得热火朝天。

附近的大小农村更是全都上山薅菜了,就连金美云都利用休班薅了几天,说是不少挣。

可惜没薅几天,她就怀孕了。这可是她继丽华之后终于有的第二胎,何婶儿跟何二立看得严,她妈也不让她乱动,她只能望着上山的人叹气,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轰轰烈烈一个多月,第一批山菜终于上了开往大连的火车。

陈寄北也跟着一起去了,夏芍这才知道他看似轻描淡写,却在这次出口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就连胡主任都听说了,过来串门的时候跟车主任感叹。

“小陈这个人,我们就没看透过。他这么年轻就成了大木匠师傅,还是江城投一份,按理说也该到头了。结果他还会日语,销售也懂。咱们这边从来就没跟外国人打过交道,他竟然也不怯场,真不像是第一次跟人谈生意。”

刘主任退休后接任酿造车间主任的胡主任摇摇头,问夏芍:“这是谁给你介绍的对象?”

谁介绍的?当然是李家那帮大好人。

不过胡主任不提,夏芍也好久没有想起这一家子了,自从他们下放以后。

没错,下放。

石科长那闺女一戴上红袖标,第一件事就是查李家。偏偏李常顺那账又不经查,一查一个准儿。

上山下乡还没开始,李常顺就被下放了,李宝生也受到了牵连。一家人努力从农村爬出来,想不再种地,到最后还是回去种地了,甚至过得比以前更惨。

听说消息传出来,李家直接跟李来娣断绝了关系,李来娣也跟疯了一样,狠狠闹了一场。

然而这是个狠起来连亲爹亲妈亲儿子都能举报的年代,这么闹显然没任何卵用。

因为被下放得太偏,后来夏芍就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她也没那闲心打听。

此刻听到胡主任问,她只是笑笑没说话。

胡主任就看向了墙上的奖状,“不过你俩倒是般配,你们这省先进工作集体,也是你给拿的。”

墙上的奖状贴了太久,已经有些泛黄了,上面的字迹却很清晰,清晰地记录着当初的荣耀。

市先进工作集体,省先进工作集体……不由得让人回想起当初举办交流会时的热闹。

只可惜物是人非,老罗退休了,温副主任退休了,车主任两鬓也生出了白发。而因为外面局势不好,省里这七八年都没再搞过这种交流活动,何况是他们。

核算员小赵还是当初带队参观的,不禁唏嘘,“可惜只办了那一届,我还以为会有第二届、第三届。”

谁又不是这么想的,夏芍两年搞出来三个配方,大家对她都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叶大勇甚至收藏了一份当初用来给其他厂装礼物的纸袋,没想到第二届江城食品交流大会没来,那十年先来了。大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办公室内一时沉寂,这些年生活得太压抑,他们都快忘了他们还有那么意气风发的时光。

最后还是夏芍笑着道:“谁说没有第二届?以后的日子还长,说不定哪天就有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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