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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桓屈起手指,在纸上敲了敲,淡淡道,“这道题的辅助线有三种画法,你画的是对的。”

顾望松了一口气。

贺清桓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我刚才画的,不是这一种。”

顾望,“……”

从开始偷听他们讲话到最后的沈诏笑出了声,顾望看了他一眼,沈诏立马闭嘴低头拿笔做题。

顾望把试卷摆到自己面前,故作淡定,“可能是我,天赋异禀举一反三吧。”

贺清桓并没有接他的这句话,他沉吟片刻,轻声呢喃,“望望想看我,我不介意的。”

他是在顾望身侧说的,又是极轻的低喃,除了顾望以外的旁人沈诏只能听见声音,而难以听清说话内容。

顾望指尖一颤,靠着贺清桓身体那侧的耳朵下面像有一簇火苗窜上来,烤得发热发烫。

他没想偷看贺清桓。

更没想被发现。

才不想光明正大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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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也就顾望做两题简答题的时间,走廊里过来一个男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他手里提着大袋零食,

“是顾望吗?”

顾望一怔,“我是。”

男生把零食放到窗台就走,眼见差点掉下去,沈诏眼疾手快的拉住,看向顾望,“望望,这谁送的?”

顾望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身边一直没出现什么人,除了前几天表白的林萌,没见其他人了。

沈诏在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一张纸条,看也没看就递给了顾望,“肯定是那人写的。”

说是纸条,其实是一整张纸,全部写满了字,顾望直接先看落款人。

亲亲亲亲爱的梅丽。

顾望:……

“望望,嘤嘤嘤,我分手了,狗男人只是贪图我的美貌和金钱,他劈腿了,劈腿的还是一个高一的小白莲,他说我太任性他不伺候了,我还不够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吗?…………望望你把宋之言介绍给我吧,我看他也挺帅的,哦还有,我下个月要出校演出,你要来看哦,要给我应援,因为那个死白莲也要去,不过我是C位啦你放心!”

顾望看完了,看向隔着走道奋笔疾书的宋之言,“梅丽让我把你介绍给她。”

宋之言一愣,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是去看旁边的孟鸥,在看见孟鸥毫无反应之后,他心里是又苦又他妈的涩,他看向顾望,“别,望望你千万别,那娘们儿,我招架不住。”

不是宋之言故意喊梅丽娘们儿,是因为梅丽喊他一口一个宋憨批。

顾望慢慢的那张纸折起来,慢慢说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宋之言,“……”

沈诏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其实她也可以考虑考虑我的。”

顾望把零食放到了桌子下面,让沈诏想吃就拿,钱他等会儿得给梅丽转回去,他帮不了帮她泡宋之言这个忙。

他跟沈诏说完,犹豫了一下,又对贺清桓说,“你要吃的话,也可以随便拿。”

顿了一下,顾望从口袋里把一包青柠味儿的薯片拿出来,抬眼,“好了,现在可以随便拿了。”

贺清桓,“……”

他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怪异,他手里的笔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缓缓说道,“望望,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吃喜欢的人的前女友送的东西?”

他看起来很缺这一口吗?

顾望眨眨眼睛,对贺清桓后半句话很是理解了一会儿,有点绕口,等他回味过来后,再迎上贺清桓的眼神的时候,心底的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

贺清桓眉眼低敛下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伤害一样。

顾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但为了遮掩,他硬邦邦的说道,“爱吃不吃。”

贺清桓:……

-

晚上九点,宋之言红着眼眶从隔壁那排过来,站在几人桌子前,闷头不语。

沈诏吓了一跳,“言狗你这是咋了?”

宋之言把一张语文试卷拍到桌子上,语气又急又气,“这他妈是什么鬼试卷?一整张的阅读理解题,全部都是表达了作者什么情感!”

“你写的什么?”顾望从他手里把试卷抽过来,第一题答的是作者的爱国情感,第二题是思乡之情,第三题……爱鸟之情?

顾望神色复杂,半晌,他说,“这鸟,是他朋友送的,你答怀念老友可能更加合适。”

宋之言气急败坏的一屁股坐在贺清桓前面的位置,“我知道,我就想膈应一下老文!”

男生神经比较大条,少有心思比女生细腻的,宋之言又是其中之最最最,教他的这段时间,顾望明显感觉到宋之言在文科的吃力,其中以语文最为吃力,阅读理解题又是语文中最让他抓狂的。

沈诏拍拍他的肩膀,“言啊,不要着急,慢慢来,到时候我和望望上A大,你可以去对面啊,我们仍然形影不离,一生一世好兄弟。”

对面就是那所野鸡二本。

两个人在两秒钟的对视之后互掐了起来。

贺清桓虽然目睹这俩撕打的次数不多,但也飞快的习惯了,他写完了题,盖上了笔帽,合上习题册,看向顾望,“我需要你帮个忙。”

还在乐呵的看沈诏和宋之言你一拳我一巴掌的顾望,眼神都没变一下,想都没多想的就点头了,“可以啊,什么忙?”

“帮我擦个药。”

顾望的表情慢慢凝固。

几分钟后,学校洗手间。

顾望手里拿着药膏,表情纠结,“可是你回家还要洗澡,不就白擦了吗?”

贺清桓慢条斯理的放下衣袖,耷着眼皮,“一天四次,这是医生建议的时间。”

早九点,午三点,晚九点,睡前。

在这点上,他没骗顾望。

医生的确是这么建议的,不过同时也说了,如果条件不允许,晚九点可以省略,但现在条件,明显是允许的。

顾望无法推辞了,毕竟贺清桓受伤也是因为自己,他拉不下脸来拒绝。

洗手间里是白炽灯,但坏了两盏,剩下两盏的光也很微弱了,亮度很低,照在两人脸上,布上一层朦胧的光影。

男孩子低着头拧盖子,有好几支。

顾望抬眼,眼神有些茫然,“怎么擦?”

是衣服撩起来还是……

“不脱你看不见。”贺清桓淡淡的说道。

顾望,“……”真的要不是看贺清桓表情淡然语气平静,他会觉得贺清桓故意的。

贺清桓背对着顾望脱了衣服,顾望的视线从贺清桓的腰线往上,他本应该注意的应该是贺清桓的身材多好,但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是几乎染了整个背部的绯红色。

贺清桓的肤色并不是小麦色,他肤色偏白,加上洗手间的灯不足够亮,否则,烫伤应该更加触目惊心。

贺清桓表现得风轻云淡,他们就真的以为问题不大。

绯红在贺清桓的后颈与肩部连线的地方停住,虽然没有破溃,这也跟贺清桓没怎么晒太阳和衣料滑软没有摩擦皮肤有关,但看起来仍然令人心里发紧。

烫伤的地方跟完好健康的皮肤形成明显的分界线,足以让人想象刚烫伤时候的疼痛。

贺清桓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甚至还有心情让顾望帮他吹一下。

顾望的动作很轻,顺着肩胛骨往下,然后是腰部,他没去想别的,怕注意力不集中没控制好手下力道。

贺清桓并不需要弯腰,顾望没比他矮太多,两个人站在镜子前,贺清桓侧头看向镜子。

男孩子皱着眉表情认真,又有一点,心疼?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其实现在只是看着吓人,疼痛感主要是在昨天,火烧火燎到半夜,直到今天早上,那种被灼烧的感觉才逐渐消退下去。

现在并没有什么感觉了。

贺清桓也并不后悔,即使他昨晚凌晨两三点才睡着,他都没有想过早知道不挡了,他想的是幸好我做了。

不过现在他有点后悔。

不是后悔帮顾望挡了那盆锅底,而是后悔让顾望帮自己擦药,初心,他只是想逗顾望玩儿。

贺清桓垂下眼睫,“好了吗?”

顾望一怔,“我弄痛你了?”

“有点冷。”贺清桓随便扯了个理由。

顾望没有多想,手上加快了动作,很快,他说,“好了。”

贺清桓把衣服穿上,顾望把药放在一旁后洗着手。

门外昏暗的走廊。

沈诏蹲在门口,压低嗓音,“我可以进去了吗?”

宋之言,“不可以。”

沈诏,“他俩好劲爆!还没在一起就这样那样!”

宋之言,“????不是擦药吗?”

沈诏,“那贺清桓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宋之言,“????他妈的贺清桓找你帮什么忙?”

沈诏,“所以啊,他就是想搞望望,哦说错了搞爱情,四舍五入不是那啥嘛。”

宋之言,“你是来上厕所还是来八卦的?”

沈诏眨眨眼睛,“八卦啊,不是我又说错了,我是来上厕所的,你信我我都快憋死了!”

宋之言,“……”

洗手台侧面的墙壁有擦手纸,顾望洗完手,听见抽纸的声音,他以为是贺清桓帮自己抽的,伸手去接的时候,被人直接拉住了手腕。

少年清瘦,手腕纤细,腕骨突出,贺清桓轻易的就能握于掌心。

顾望怔住,被动的被贺清桓拉近。

贺清桓一只手握住顾望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擦手纸温柔仔细的帮顾望擦着手。手指,手心,手背。

贺清桓擦得认真,神情专注,顾望都不知道怎么打断,他能感觉到自己体温迅速飙升,连手心都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