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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自己。

他抬手擦掉了顾望脸上的汤汁,轻声道,“我说过让你坐里面的。”

越枫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来,从旁边冰柜里最底下拿了一瓶桶装矿泉水,拧开往贺清桓身上倒。

他没说话,沉着脸。

火锅汤底是滚开的,现在也不过是初秋,都穿得单薄,泼在身上,留疤都说不定。

这是第二次贺清桓为顾望挡了。

顾望抬眼,眼里有震惊有慌乱,他呐呐道,“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贺清桓的脸都白了,跟张纸一样。

幸好是清汤,清汤汤面油少,容易散温,如果是红油,油是能锁住温度的。

顾望拿过自己放在旁边的校服,递给贺清桓,“你先把我的衣服换上,我去结账,然后我们去医院。”

他也没慌,就是声音有些抖。

沈诏和宋之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诏看向那个服务员,“天,你在干什么?”

沈诏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和无法相信,不是责怪,这汤底这么烫,泼到人身上怎么得了,而且现在已经泼到了。

贺清桓能为顾望挡,是谁都没想到的,他们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男生快要哭了,站在旁边不停道歉,说赔医药费。

宋之言神色复杂,如果真要索赔,这家店卖了都不够赔的。

越枫看了眼贺清桓,平时挂在脸上的吊儿郎当荡然无存,他淡淡道,“你赔不起,去工作吧。”

贺清桓拎着顾望的外套,“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到一楼门口等我。”

顾望结了账,还不忘给几人抓一把糖,后边店长追了出来,身后跟着之前那个服务生。

“医药费我们全部承担,是我们店里的疏忽,后续治疗和其他的我们都全部担下来,都是我们的责任,以后你们再来我们店里吃饭,都免费。”店长的姿态放得很低,每年都会出现火锅店把汤底泼在客人身上的新闻,顾望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自己遇上了。

如果贺清桓真想计较,他们这店都别想开了。

正主没在,他们也不好自作主张就原谅,店长陪他们一起等贺清桓,顺便数落旁边的服务生以缓解气氛。

贺清桓从电梯出来,顾望迎上去,“还疼不疼?”

顾望知道自己问的都是废话,肯定疼,但还是想问。

贺清桓鲜少穿红色这么艳的颜色,本来以为红色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冷,却没想到他愣是把这份热烈压下去了。

与顾望的张扬截然不同。

贺清桓眉眼清冷,红色让他的面容添了几分艳丽,气质却还是清冷,你绝对不会因为他穿了好看的颜色,而认为他是个好接触的人。

疏离感和矜贵感,是骨子里带的。

店长在看见他后愣了几秒钟,随即上前把之前当着顾望他们几个说过的话又当着贺清桓说了一遍。

他没应店长的,而是看向顾望,垂下眉,显得柔软无害,“望望,我疼,我想去医院。”

沈诏是上当最快的,他拉开店长,“别道歉了,我们得去医院了,赔偿的事情你联系他吧,免费的事情联系我。”

他把越枫拉到跟前,意思是赔偿事宜跟他商洽。

宋之言看不过去了,拖着沈诏的衣领往门口走。

顾望拉拉贺清桓的手臂,“走吧,我们先去医院。”

只剩下越枫还在,越枫笑了笑,说,“你们该庆幸,伤到的是他而不是他旁边那个人。”

贺清桓从来不听解释不看过程,如果今天那盆锅底是倒在了顾望身上,他没反应过来,他惩罚自己的同时,也不会忘了把这家火锅店带上。

阿桓不讲道理的。

“不用你们赔,自己以后多注意点吧,啧,也就我们人好……”他边说着,推开商场的门走了出去。

-

出租车上,很是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五个人,沈诏跟越枫坐了一辆车,宋之言跟顾望和贺清桓一起。

宋之言坐在副驾驶,想到当时的场面到现在都觉得后怕。

顾望是正面对着过道的,要是那盆锅底全部泼到了顾望的脸上,宋之言想都不敢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想到这里,他对贺清桓也截然改观了,宋之言扭头问顾望,“望望,你看看老贺的背,严不严重?”

贺清桓穿顾望的衣服只是刚刚好,袖子还有些短,顾望把贺清桓背后的衣服撩起来,入眼就是一片红,没有水泡。

应该不会留疤,越枫当时很快倒了冰水降温了,没有包着烫。

但看着就觉得疼。

“还好。”顾望也不确定,他以前室友是临床的,听他说过,烫伤烧伤如果是红的就还没那么严重,如果是白了,说明烫熟了,烫进肺腑了。

宋之言松了口气,又让司机师傅快点开。

医生在给贺清桓处理的时候,顾望他们在走廊等。

急诊科椅子多,好几排,现在也没什么人,沈诏没骨头一样一个人占了两把,靠在顾望身上,感叹道,“贺清桓也太刚了,我当时都吓呆了!”

“那可是火锅!”

“烫的!”

“他不怕吗?”

顾望没附和他,毕竟贺清桓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贺清桓从换药室出来,顾望第一个上前,“还好吧?”

他眼眶有些红,应该是急的,不像哭过的样子,但很好看,贺清桓本来想骗骗他,但看见顾望这副模样又打消了念头。

他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道,“没事,擦几天药就好了。”

“会留疤吗?”

“不会。”

“那就好。”顾望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拉拉贺清桓衣袖,“那我们走吧。”

宋之言和沈诏自己打车回家,越枫出了医院就接到他爸的电话,喊吃饭的,就在附近,越枫无奈的摇摇手机,“那得你俩自己回了。”

他以为能在贺清桓脸上看见不舍的表情,结果人就差把快滚两个字印脸上了,“……”

重色轻友。

贺清桓打开车门,让顾望先上车,“我先送你回家。”

顾望抵住车门,仰脸看着贺清桓,“我先送你。”

贺清桓推了一下车门,没推动。

他眉眼带了点儿笑,“好。”

两个人很少独处,一般都会有其他人在场,顾望抓了抓头发,把头靠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走马灯似的飞速掠过的建筑物和人群。

贺清桓喊了一声他。

顾望侧头看过去,“嗯?”

贺清桓慢慢靠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只有一指,顾望不由自主的品屏住了呼吸。

外面颜色繁复的灯掠过,车内光影交错,贺清桓的脸晦暗且不明,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顾望能感觉到,他心情好像不错。

也是凑近了,顾望才看见,贺清桓的睫毛很长,不翘,所以他垂着眼的时候,像闭着眼睛,且根根分明。

贺清桓又垂着眼,看不到他的眼神。

他轻声道,“望望,我疼。”

顾望眨眨眼睛,干巴巴道,“好了就不疼了,我……我现在也没办法。”

贺清桓掀起眼皮,看着顾望,“你有办法。”

顾望不解,他哪有办法?

贺清桓眼里带了极淡的笑意,他嗓音压低,无辜又柔软,“你给我吹一下,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