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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很难…难过的。”

他抬手用衣袖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但如果你硬要分手,我也没办法。”

他哽咽着说完,就准备转身下楼。

周泽期把人一把转回来,位置调换,奚水被按在扶手上。

“你搞清楚,是你骗人在先,”周泽期捧着奚水的脸,“我不对,你就对了?奚水,你真的没有良心。”周泽期戳了戳奚水胸口。

“那我不是改正了嘛,我都喜欢上你了,你也喜欢我,如果你撇下我,那你就是没有责任心啊。”奚水犟道。

“……”

见周泽期又沉默。

奚水鼓足勇气,凑上去亲了亲周泽期的唇,“对不起,以后我不会骗你了。”

周泽期“嗯”了声,借着台阶就下了,他问奚水,“为什么中间那么多次,没有记录?”

奚水心里还是虚,“亲得太多太久了,记不过来。”

“……”

“你现在还生气吗?”奚水眼里的泪水还没褪去,和在舞台上杀气腾腾的小天鹅,是两种模样。

“一开始也不算生气,只是意外。”

“意外你为什么会有这么邪门的想法。”

“不是邪门,”奚水辩解,“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嗯,那我以后多亲你。”

奚水摇摇头,一本正经,“不用了,我很满意我现在的样子。”

说完,不等周泽期说话,他拉了拉周泽期的衣摆,“我们快点去游泳馆吧,要是你拿不到第一名,就不能睡我啦。”

-

奚水的开场在论坛上刷了屏,微博上也有,包括其他一切的社交平台。

[这是专业的吧?以后高低也能混个首席当当。]

[首席预定了已经,说不定明天就会有芭蕾学员给他电话,邀请他去上学,或者舞团的团长和经纪人,这种苗子少见。]

[这种水平,最后肯定会出国吧,挺可惜的。]

[回楼上,国外好几个知名舞团在奚水初高中的时候就发了邀请邮件,不过奚水都拒绝了。]

[外行人看不懂,只觉得很牛逼。]

[虽然舞步很杂,但节拍其实也很乱,可他的动作却都是在节拍上的,要我说,这些学生弹的什么几把玩意儿,不会弹别弹。]

[奚水啊,他家在芭蕾舞界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他这么优秀,好像也不奇怪。]

[我觉得他好辛苦,这种水平,不知道平时付出了多少努力。]

游泳馆也开始了比赛,京体游泳队和其他几个体校校游泳队的都在场。

“老周呢?”隔壁京体大的队长一边戴着游泳帽,一边环顾整个赛场,“别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水吧?”

“憋屁,”吴丰翼用帽子甩在他们队长刘文斯的肚子上,“他陪对象比赛去了,马上就到。”

“对象?什么对象?”

“你说什么对象?”

“别不是谈恋爱的那种对象吧?”

“就是谈恋爱的对象。”

“老周谈恋爱了?”捕捉到关键词的隔壁校游泳队队员一窝蜂挤过来,“和谁啊和谁啊,我们咋都不知道呢?老周也没说把人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真几把见外。”

京城体育学院的游泳队也扎过来了,“什么几把什么几把?”

“老周谈恋爱了!”

吴丰翼往椅子上一靠,游泳镜遮住眼睛,“现在是A组自由泳五十米,马上你们就能看见老周对象了。”

周泽期从后门进来,奚水跟在他后边。

两人还不算彻底和好。

一路过来也没说什么话,奚水在礼堂的楼梯间嚷得气势十足,但也知道是自己先骗人,他理亏,小天鹅变成了小鹌鹑,亦步亦趋跟在周泽期后边。

周泽期一边走一边脱衬衫。

奚水忙上前,讨好地笑,“我帮你拿哦。”

周泽期把衬衫塞给他,“先就这样,晚上我再收拾你。”

奚水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他也很委屈的,他又不会哄人,但周泽期偏偏要靠哄才能不生气,不过比一开始的吓人样子要好多了,现在就是别扭。

他在和期期闹别扭。

在一个死角,周泽期直接把裤子扒了,里头就是泳裤,他早就准备好了。

奚水震惊地抱着衣服裤子跟着周泽期进场。

馆内和大礼堂一样热闹,甚至更加热闹,因为事关学校荣誉,京体来了不少人,不仅看台上挤满了,连过道都挤得满满当当。

第一个项目是五十米自由泳,也正好是周泽期的项目。

游泳馆上方是半圆形拱顶,刺眼的阳光穿透巨大的玻璃,落在波光粼粼的游泳池,裁判和教练各自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看着从后门进来的周泽期。

周泽期接过吴丰翼丢来的泳帽和游泳镜,一边戴,一边同吴丰翼说:“给奚水找个位置。”

吴丰翼拍拍自己旁边,“还找什么呀,我这儿不是有现成的?”

奚水小心翼翼地看了周泽期一眼。

周泽期被深色眼镜挡住的眸子锐利地瞥了奚水一眼,“坐吧。”

奚水抱着衣服在吴丰翼旁边坐下,周泽期转身就走了。

他窄腰长腿,身高肩阔,腰腹肌肉线条美得像美术馆内的雕塑,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皮肉,皮肤比小麦色要白一个色号,在出发台上热身时,看台上许多男生都发出了狼嚎。

奚水扭着脖子往后看了一眼,皱着眉,要多不开心有多不开心。

吴丰翼鲜少见他露出这么烦躁的表情,觉得好玩,“怎么啦?和老周吵架了?”

是有点不对。

从一进来,就是老周在前,奚水在后,两人居然不是手牵手进来的,真奇怪,而且刚刚走的时候,也走得毫不留情。

奚水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我没有和他吵架,是他在闹脾气。”

吴丰翼:“?”

吴丰翼憋着笑,“你确定是老周在和你闹脾气?”

奚水回答的时候,语气还很无奈,好像是周泽期蛮不讲理一样。

吴丰翼才不信。

情侣吵架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对方作里作气。

周泽期站在出发台上。

要说生气,算不上,但就这么算了,也不行。

他往奚水的方向看了一眼,奚水立马眼巴巴地回看他。

“……”

周泽期回过头,做了几个敷衍的热身动作,裁判便吹响了第一声哨。

第二声哨。

周泽期出发速度比其他人都要迅猛,奚水举着手机,就眨了下眼睛,周泽期就已经窜入水中。

再露出水面时,他跟其他人已经拉开了好几米距离。

奚水呆呆地看着,泳池的水花四溅,似乎一点阻力都无法对周泽期形成,他如同射出去的一支箭。

“他好厉害!”奚水眼睛明亮,写满了崇拜。

这是奚水不擅长也不懂的领域。

能当第一,在他眼里都是很努力也很厉害的人。

吴丰翼双手撑在膝盖上,点了点头,“老周参加这种比赛,对他们来说是降维打击,老周就是国家级运动员的苗子,但他姐脑子有问题,是真的有问题,不能承受太大压力,他家总要有人继承,所以大学这几年,可能就是他最后这么自由了。”

吴丰翼头一回用这么深沉的语气说话。

“不过也没事儿,”吴丰翼搓搓膝盖,“反正运动员最后也是要退役的,他一家人还得靠他养老呢。”

奚水认真地听吴丰翼说完,他好心疼周泽期。

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与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难过,不相上下的。

周泽期这么可怜,他还要利用周泽期,骗周泽期,他真不是人。

吴丰翼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却没听见奚水有回应,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却看见奚水眼睛红通通的,他“哎哟喂”了一声,“哎没事儿没事儿,谁能事事如意呢,老周已经算很幸运的了。”有奚水这么个对象,京体全体变酸鸡,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周泽期的第一是稳拿,只要他上场,其他学校都秉持“勇夺第二!争三保四!第五也行!”的原则,所以当看见周泽期到达终点时,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

妈的,在他们眼里,第二才是第一!

奚水抱着衣服为周泽期欢呼。

他嗓门不算大,喊破了也就那样,混在游泳馆四周看台的观众呼声中,瞬间消融,但周泽期手指扒着泳池边缘,抹掉脸上的水,还是依稀听见了奚水的声音。

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架还没吵完,晚上还要被收拾,却还这么高兴。

-

体校游泳队联赛在晚上八点准时结束,京体一共拿了五枚金牌,十一枚银牌,二十枚铜牌,甩了其他几所体校几条街。

周泽期肩上搭着毛巾,隔壁几个游泳队的队长扑过来,“老周,晚上一起聚餐呗,你出钱。”

“滚。”

“美食城开了一家大排档,老板北方人,烤得一手好苞米,去不去?”

“那烤鱼也好吃,我室友每个星期都去吃。”

“你不是谈恋爱了吗?把你对象也喊上,哥几个敬他几杯!!!”

“你怎么谈个恋爱还藏藏掖掖,我们谈恋爱几时这么猥琐过?”

周泽期扯下肩上的毛巾,擦了把还在滴水的头发,嗤笑一声,“你们谈过?”

隔了很久。

一伙人齐力将周泽期推到了泳池里。

水面久不见动静。

奚水见状,忙把衣服放在椅子上,朝周泽期跑过去。

他出现得,挺扎眼。

一米八,不算矮;舞蹈生,也不是小鸡仔,但气质太特别,穿得又斯斯文文,那白衬衫穿得一丝褶皱都没有,陡然出现在一群还没换衣服的体育生堆里,要多突兀有多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