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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被吮得发疼,对方似乎想要将它连根拔起,整个口腔都被完全占据掌控着,除了傅芜生,赏南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赏南?”

“赏南老师?”

化妆师的声音突然地出现在耳畔,赏南身体抖了一下,他回过神,眼前没有傅芜生,他也没有正在和傅芜生接吻,化妆师拿着李岩的校服正站在他的跟前,脸上全是担忧。

“您最近没休息好吗?居然站着都犯困,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呀,身体才是本钱。”她刚刚一进来,就看见赏南低着头在打瞌睡,睡得还挺沉,喊了半天才醒。

赏南穿上校服,晃了晃脑袋,抓起不知道何时被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可能是没休息好吧,谢谢关心。”

走出化妆间的时候,14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恭喜宿主,又被魇了。

赏南想是傅芜生回来了,毕竟傅芜生不可能远程操控,他用眼神在片场找了一圈,果然在张星火他们坐的位置看见了对方。

许是察觉到了被探究的眼神,傅芜生止住话音,回头精准地捕捉到了赏南的视线。

和在魇中的霸道轻佻完全不同,此时的傅芜生,是克制又端庄的。

赏南捏了捏拳头,脸上犹如火苗掠过般发烫,他脑海中出现了14之前说过的话:傅芜生是个正人君子。

啧,明明是衣冠禽兽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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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星火拍着手掌,喊着各就位。

所剩的剧情不多了,分开前的镜头几乎已经拍完,其他演员的镜头都在之后处理,现在主要拍摄的是分开之后的剧情。

李岩和孟冬说的他学校晚自习加了时长,最后几天时间,等这几天过去,李岩就要高考了。

邻居偷偷告诉孟冬,说他没在家的这段时间,李岩每天放学回来得都特别晚,还总是带着伤回来。

孟冬听了后,拖着伤踩着李岩之前晚自习结束的时间过去接他。

他没在校门口等到李岩,倒是在外面的巷子口看见了一群学生围殴着李岩,远远的,孟冬就看见了李岩脸上的新伤叠旧伤。

孟冬一瘸一拐地跑过去,那群学生见有人过来,着急忙慌地跑了,留下喘不上来气一直咳嗽的李岩。

李岩什么都没说,孟冬也什么都没问,他们之间早就不像从前了。

互相搀扶着回了修车厂,孟冬瘸着腿在屋子里找齐了药,给李岩脸上身上擦药,李岩的眼泪顺着眼眶成河似的淌,他哽咽出了声音,看着孟冬走路一瘸一拐便更加无法止住泪意。

孟冬没有给李岩擦眼泪,也没有安慰他,只说:“好好准备高考,考上大学之后,我们就离开绯城。”

这句话又重新燃起了李岩的希望,他狠狠点头,“好。”

之后的几天,孟冬花钱雇了几个人接送李岩上下学,校外一波,校内一波,不管李岩是在学校内,还是在学校外,都不会有落单的时候,那群人想打人也找不着机会。

考试第一天,孟冬亲自送李岩到了学校,所有证件他都再三检查过,不会出任何问题,“考完了早点回来。”

李岩现在满心都是以后和孟冬快乐生活的景象,他脸上还有着没有痊愈的伤,但他朝气蓬勃,青春洋溢,进考场都是跑着去的。

旁边也站着学生家长,一脸担心和希冀,阿姨看看孟冬,“你家孩子成绩怎么样啊?”

“挺好的。”孟冬说。

“你可真是用心的家长啊,带着伤还送孩子来考场。”

孟冬没什么表情,拄着拐杖拦了辆车离开了。

李岩发挥得很好,下午是兴高采烈地回来的,说感觉自己会超常发挥,还说自己说不定还能和孟冬一块儿去首都呢。

翌日的考试也是孟冬去送的,李岩期待着早定考完,着急冲进考场,孟冬攥着他的手腕,“准考证带了?”

“带了带了,”李岩说道,“不是你给我装的吗?都带了。”

“铅笔也带了?”

“带了啊,不也是你给我装的?”

孟冬眼睛血红,太阳底下,他的脸色并不算好看,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松开了李岩的手,“去吧,好好考试。”

“那我进去了,我晚上想吃油焖大虾,你做好了等我回来。”李岩兴奋异常,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孟冬神色的不对劲。

回去后的孟冬,整理了衣服和生活用品,李岩和他唯一的合照放在床头柜上,他没放进行李袋,看不见的话,估计也不会想念得太厉害。

孟冬在沙发上,从清晨坐到了下午,他的背像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般佝偻着,凄清落寞,但他实际上是痛不欲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年纪大便算了,如今竟成了残疾。

在李岩开始考最后一科时,孟冬走进厨房,给李岩做饭,他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银行卡和密码都放在了饭桌上,他也没给李岩留下只言片语。

孟冬拎着行李袋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了路口转角处。

张星火喊了停,“大家休息会儿,十分钟后继续下一场。”

赏南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入戏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作为李岩,他看不见孟冬在房子内的踌躇和痛苦万分,但作为赏南,他是能看见的,如果不出戏的话,他依旧可以是李岩,他看见了孟冬在房子里是如何的犹豫和不舍。

但李岩还年轻,太年轻,十八岁,还有大好的未来,没必要和没学历也不再年轻的瘸子熬一辈子,这是孟冬的想法,这其实是许多人会产生的想法,但真的能有几个人能做到呢?两个人的苦日子总是比一个人的苦日子要好一点。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赏南从地上拎起书包,甩到肩上,镜头一摇到他脸上,他几乎不需要调整的时间。

金灿灿的落日洒在院子里,李岩兴冲冲地跑回家,推开铁门后,他用钥匙打开门,他口中有许多话想说给孟冬听,他觉得自己考得很好,一定能考上比预料中还要好的大学。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孟冬,从厨房里出来,他才看见桌子上的银行卡和纸条,李岩脸上的欢愉顷刻消失,他在原地站了良久,目光一直停留在桌子上,他几乎无法往前迈动一步。

他其实有感觉到,感觉到孟冬的变化,他消沉,不再和自己说说笑笑,总是发呆。李岩以为孟冬是因为腿脚的问题所以情绪低落,但是没关系,他会一直陪着孟冬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岩从没想过孟冬会离开。

桌子上的饭菜被更大的碗盖住,方便保温。

李岩掀开看了一眼,是他早上说过要吃的油焖大虾。

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如同置身于冰窖,他从桌子上一把抓起纸条,纸条上边写了寥寥几行字——李岩,我准备北上开始新的生活,你也要开始新的生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给你存在了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勿念。

几乎没有嘱咐,但每个字都写得极重,落笔更是直接戳破了纸条。

李岩哭着吃完了一顿饭,他满嘴都是眼泪的咸味,完全吃不出饭菜的味道,他几次呛到,委屈又愤怒,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凭他现在,他根本无法找到孟冬。

孟冬走得干净利落,什么都没给李岩留下,可能这就是孟冬离开时的想法,他在李岩人生中越了无痕迹,李岩的未来就会更加好。

他没什么值得李岩留念的。

李岩抓着那张纸条,没换衣服也没洗澡在孟冬的床上蜷缩着躺了一夜,他希望这是一场梦,第二日,孟冬依旧会在清晨叫他起床。

少年闭上湿漉漉的眼睛,从闭上眼睛的这一刻,开始祈祷孟冬的归来。

“Ok,我们准备拍傅老师的镜头!赏南表现得很不错,哭着吃饭居然也没崩表情,不错,是没整容。”张星火的夸奖,总是奇奇怪怪的。

赏南在躺椅里缓了快半个小时才从李岩的角色中脱离出来,周立捧着一盒切好的蜜瓜,“许老师送来的,我试过,很甜。”

赏南叉了一块喂进嘴里,嚼了两下,“嗯,是很甜。”

由周立保管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开始震动,周立忙放下蜜瓜,看了眼联系人,赶紧给赏南递过去,“你妈妈的电话。”

赏南把手机放到耳边,乔云语气慌张,“南南,你奶奶想见你。”

周立被突然站起来的赏南吓了一跳,他从躺椅上坐起来,拍了下周立,捂着手机,“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去中心医院。”

傅芜生还在拍戏,余光瞥见周立绕到张星火身旁说了什么,接着就看见赏南带着周立慌慌张张地往外面跑。

这是傅芜生入行以来头一次走神,张星火也发现了,他喊了停,伸长了脖子,语气跟他以前骂其他演员的语气截然不同。

“傅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傅芜生没什么表情,只说:“抱歉,刚刚走神了,我们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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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赏南的妈妈乔云负责照顾着奶奶,老人前日已经从icu中转了出来,情况比之前好了许多,甚至能断断续续地说几个字出来,只是吐词不清晰,医生直感叹只是奇迹。

稍微好转后,老人就说想见赏南,赏南父亲拒绝老人的请求,老人就绝食,一口不吃,水也不喝,故意尿在床上,这算是很伤自尊了,她眼角甚至出现了眼泪,赏南父亲这才无可奈何地答应让赏南过来,但他也表示不想看见赏南,早早地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