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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去,陈茂芳才摆了摆手,“让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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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言毁了那几个人的书,第二天,麻烦就找上了门。

为首的男生往手心里哈着气,视暖气为无物,左右看了看,朝格子言微抬下巴,“你知道以前为什么没人动你不?”

“我们的书没法再用了,你得赔偿吧,就算告老师儿那儿,你也得赔,告到老师那儿去了,你这好学生的形象可就毁了,那就跟咱们没什么区别了,”男生掰着手指,估算出一个数字,“这样吧,咱就私了,你给我们每人赔个一千,12345,统共五千,对你来说也不多吧,你那包不都好几千?哪个高中生背这么贵的包?”

格子言靠着椅背,他打开眼镜盒,细细地将镜片擦了一遍之后才戴上眼镜。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书......”格子言的语气听起来太有礼貌,男生还真以为他没听清,正打算再说一遍自己刚刚说的,就看见了格子言脸上略带嘲意的笑容,他脸僵了僵,“你他妈装什么装?”

“赶紧的,赔钱,不然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见格子言完全不为所动,男生伸出手就想要把他从椅子上给拽起来。

格子言掏出口袋里的美工刀,不耐烦地挥出去。

他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一声吃痛的大叫立刻就响彻了教室,男生捂着小手臂,他毛衣直接被割开,下边秋衣也被割了一道口子,小手臂也被划伤,汨汨往外冒着血。

“我要上课了,请你们出去。”格子言从书包里拿出酒精湿巾给美工刀消毒,他笑了声,“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放哥不在,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了?”

高中生敢动刀的,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就那个已经毕了业的赵夯,动一次刀子,全校人都怵他。

但赵夯那种人,会动刀也不奇怪,无关他具体的身份。

可这是格子言,他们学校的镇校之宝,老李的心头肉,王一春的掌中宝,虽然平时待人不算热情,冷冷淡淡的,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动刀子的人啊!

夏汽水发现自己的脸上都被溅上了血,吓得唇色都发白,他哆嗦着,“公主,别、别这样,你太牛、牛逼了,我害怕。”

被割了一刀的男生捂着一直在往外冒血的口子,他瞪着格子言,却再不敢认为对方的寡言少语代表着软弱可欺。

“行,你等着!你给我等着!”男生被自己的一群跟班扶着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一片静谧,什么声儿都没有,窗外的麻雀啾啾都能听得清。

格子言将美工刀收了起来,又弯腰把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他抽了张干净的,从后面递给夏汽水,“不好意思。”他淡淡道。

“没事没事,小事小事,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夏汽水接了纸巾,连声说道。

教室里怪异的气氛一直到上课,才彻底恢复如常。

下午,“1班那个大佬学霸打架居然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一刀,把人割得吱哇乱叫,原来以前竟是扮猪吃老虎!”传遍整个高三,路子阳和赵想成直接带了深蓝的几个自己人,跑到对方教室,把人给狠揍了一顿,赵想成垮着脸放狠话:“别他妈以为放哥不在,你们就能骑到我们头上了,百晔一年利润还不到我们深蓝零头,学习最好的也不过就是个年级十六,运动会积分年年被我们甩出十条街,别不自量力了。”

格子言知道学校里都在传些什么,翌日就连王一春也找他谈了话,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心情,一切以学习为主。

格子言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廊里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不绝于耳,他却觉得无聊和冷清,往常这会儿匡放肯定会在老师办公室外边等着,看见他出来,就会阴阳怪气地送来一句:公主好厉害,公主又被夸了呢。

现在没了。

他就好像又回到了格星星离开之后,遇见匡放之前的那段时间,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但却又比那时候好多了,那时候年纪太小,格星星就是他的天,格星星去世,他就觉得天塌了。

现在他明白,他有他自己的天,格星星只是天空中的一块,后来缺失掉,后来被匡放的出现填补上,现在那块又缺掉了。可天还是他的天,他的天不会为了任何人的离去而塌掉。

就算没有匡放,他也能照顾好自己,保护好深蓝的人不受欺负。

他随时等着匡放回来重新回到他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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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小年那天,一群人聚在格子言家里包饺子,格子言有洁癖,全副武装跟太空人似的拿着许万林擀的饺子皮,很是考究地一折一拧。

“反正他包的我不吃。”赵想成梗着脖子,很是嫌弃,“谁包饺子搞得跟做实验似的,那哪像饺子,那明明像尸体。”

许万林擀皮擀得满头大汗,闻言只是笑笑。

他们用了客厅那张长的大桌子,平时都用放父子俩的书籍了,这回拖出来包饺子过小年正合适。

刘亚然也被吴栋带了过来,饺子馅都是她剁出来调出来的,赵想成光闻着,都快被香死了。

赵想成他爸还在厂里加班,他妈来了,见着自己儿子又黑又瘦的就算了,还他妈丢人,隔一会儿又骂他两句,只是赵想成全当了耳旁风。

匡晟不参与家务活,他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打游戏,比主人家还像主人家。

路子阳包饺子的手法漂亮又熟练,他在家里经常干活,对这些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

其他几个包的饺子,则是各有各的丑法。

尤其是格子言,包得讲究,速度还慢,饺子又丑。他闷不做声在旁边拆开重新包了好几个,也没比之前好多少。

“叩”

“叩叩”

听见敲门声,吴栋看了眼电视机上的时间,“这个时候,谁?”

刘亚然没好气说道:“你管是谁,去开门啊,外面这么冷。”

吴栋去厨房洗了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过去打开了门。

在看见来人后,他呆住,他有些不太敢认眼前这个瘦了一大圈的男生。

在雨衣帽檐的阴影蒙覆下,对方身上气息比以前还要危险锐利,像变了个人似的,“放哥?”他不确定道。

匡放脱下身上的雨衣往地上一丢,地上全是他衣服上掉下来的积雪,他脸色冻得发紫,往室内瞥了眼,“老子在路上差点冻死,你们在家包饺子?”

听见熟悉的语调,格子言回头,隔着塑料眼罩,格子言看匡放拎着一只蛇皮口袋走进来,“妈的冷死我了。”

他看向一屋子愣住的人,"怎么,几个月不见,认不出来我了?"

“我靠。”路子阳情不自禁。

夏娅跑过来就要给匡放一个全是面粉的拥抱,被匡放推开。

他率先走到格子言跟前,众目睽睽之下,他捧着格子言的脸,恶狠狠亲了一口,“公主,我感觉你特别想念我。”

格子言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匡放居然就这么回来了,他含糊不清地嗯了声,“你怎么回来的?”男生捧着他的脸的手就跟两块冰一样,迅速就将他浑身的热度都给抽走了。

“你给我找件衣服,我先去洗个澡,洗完了跟你们说。”

匡晟后知后觉叫住他,“不是,你拎这么个口袋,什么玩意儿?”

墨绿色的蛇皮口袋,脏兮兮湿漉漉,还有泥水渗出来。

匡放头也没回,“我小舅,你对象的骨灰盒,我昨天晚上绑了陈啸鸣,连夜赶去挖的,老匡你肯定特喜欢这个礼物。”

桌子上大半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有匡晟蓦地身体僵直,怔怔地看向那只口袋。

而许万林在看见匡放旁若无人亲了格子言一下以后,略显惊慌地端着两盘饺子起身,“小放回来得正好,我现在就去厨房煮饺子了。”

匡放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脸色好了很多,他在厨房冰箱翻出来一只干硬的面包,大口地啃着。

半个小时候,众人才知道他怎么回来的——他“偷”了陈啸鸣的山地车,从璐城一路蹬回来的。

他没身份证,也没钱,也没手机,加上必须得赶紧走,不然被陈茂芳发现自己儿子的坟被挖了,他不得把自己的皮给剥了。匡放根本没多少思考的时间。

在他刚蹬到郊区,陈家就开始全城搜人,匡放一路躲,一路骑,骑了将近十个小时。

雪路难行,车胎动不动打滑飞出去,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寒冷,匡放冻得知觉都差点没有了,浑身骨头都冷得发疼。

而且,这阵子路上都碰不上什么人,又怕碰见的是陈家的人,总之搞得挺狼狈的。

匡晟问他害怕吗?他说挺怕的,回来了就不怕了。

“陈茂芳想让我过完年再回,我待不下去了,就提前回了,他估计气几天,没多大事儿。”匡放从桌子底下牵住格子言的手,格子言没法包饺子了,就静静地听着。

“放哥,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赵想成抹了抹眼睛,“而且公主这段时间也好帅的,我差点移情别恋了。”

匡放眼睛微眯,“几个月不见,你用成语的水平还是很烂。”

匡放不打算跟他们寒暄太久,他扭头看着格子言,“公主,你现在是不是想去洗手间?我挺想上个洗手间的。”

格子言在没看匡放之前,下意识就要直接回答不想,结果目光一瞥,就对上了匡放意味深长但灼热非常的眼神,他语气一顿,“是挺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