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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娅扭头,“我们四个一起,让老赵一个人。”

匡放扯了下嘴角,“对我来说,你跟你对象也是电灯泡,跟老赵没什么区别。”

“......我靠!”

陈有婧笑了笑,抬手拦了辆正朝他们这边驶的空车,“那我们先走了,游乐场门口集合。”

格子言点了下头,匡放懒洋洋挥了下手,"待会见。"

这会儿路上空车不多,因为家属院位置不算好,出租车在周末还是都乐意去人流量大的热闹地界,客人多,挣得多。

“你吃不吃?”格子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水果硬糖,“我走的时候顺手在家拿的。”

匡放拿了一包,格子言又从口袋里掏了一包出来。

“等会让老赵给我们拍照。”匡放撕开糖果包装,给嘴里丢了一颗,他垂眼打量着格子言,嘴里的甜漫进了心里。

“他能乐意?”

“打一顿就老实了。”

“......”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马路尽头拐过来,沿边行驶,车速很快。

这商务车还挺新,挺帅,车壳在日光下熠熠发亮,带着一股撞死人也赔得起的劲儿。

匡放看见了,揽着格子言往后退了几步。

商务车没有要减速的意思,眨眼就行驶到了两人跟前,车轮刹在沥青路面几乎没什么声音。

格子言还在低头找喜欢的口味的糖,就听见唰啦一声。

车门就在他们跟前打开,跳下来几个穿黑西装戴墨镜,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平均身高看起来甚至高过于匡放,他们朝两人走来,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样子。

格子言完全没反应过来,匡放忽然抡起书包就砸在其中一人的脸上,拽着格子言,“快跑!”

“放哥?”在跑的过程中,格子言回头看了眼,那几个人还真追上来了,速度很快,并且,他们西装底下穿的还不是皮鞋,是球鞋。看来是准备好了才来的。

匡放嚼碎了嘴里的糖,冷声道:“估计是陈家的人。”

格子言再次回看了眼身后,心情就跟刚刚完全不同了,他们是来带匡放走的。

身后那群人咬得很死。格子言虽然腿长,速度也不慢,可他体力差还身体差。

他哪怕竭力想跟上匡放,不想拖对方的后腿,迈出去的步伐还是一次比一次沉重。

喘气声已经压过了身周的一切声音,匡放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喉咙里泛出甜腥味,整个肺部从下往上贯从左往右,呼吸系统全线崩溃。

格子言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粗糙的沥青路面擦伤格子言的膝盖、手心手肘、脸颊,眼镜都飞了出去,格子言甩开匡放的手,“你快跑,我没事。”

匡放蹲下来,垂着眼,气喘吁吁。

格子言胸腔疼得厉害,他推了匡放一把,艰难地开口,“快走。”

匡放没听他的,一边挽起衣袖,一边挡住了那群人,他如今阴着脸,比小时候可要吓人多了,周身裹着吃人的戾气。

那群人看见他不跑了,跟着停下,他们大气都不带喘的,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是来接小少爷回家的。”

匡放懒得废话,抡着拳头就打上去,“回你妈的家。”

男生每一拳头都往心口和脖子送。

他的泰拳是跟着匡晟练出来的,他不知道,匡晟的拳法是陈钊野的手下训出来的。

匡放出手十次,能被挡下九次。对面非常了解他每一次出手的轨迹和落点,提前就会格挡并给以反击。

格子言撑着地面爬起来,他踉跄着走到手机飞出去的地方,弯腰捡手机,刚拾起手机,腰都还没直起来,他的头就被一根冰冷的管子给抵住。

一瞬间,格子言以为那是木仓。

结果只是一种电击棍。

“你是小少爷的朋友,我们不会伤害小少爷,也不会伤害你,但前提是你得识相。”对方站在少年面前,毫无感情地低声说道。

匡放在身后看见格子言被棍子指着,怒火中烧,他本来就落了下风,一走神,直接就被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对面出手极重,匡放倒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甩了甩脑袋,听见格子言在叫自己。

很快,那几个人动作利索地把他架起来,直接拖进商务车。

指着格子言的男人最后一个离开。

听见商务车引擎启动的声音,格子言才乍然回神,他毫不犹豫转身拼了全力去追。

格子言从来不做蠢事,傻逼的事情更不会做。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他会疯了一样去追一辆不可能追上的车。

血腥味几乎已经在嘴里泛滥开,心脏跳得一声重过一声。

匡放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被铐住,他还没彻底清醒,回头,看见跟着车在跑的格子言,眼睛瞬间血红,他用力踹了一脚前座,“我草你们全家,你们故意慢速让他跟!”

格子言什么体力,别人不清楚,匡放还能不清楚,按照这车的正常速度,早就甩掉格子言了。

连格子言都能跟得上的车速,要说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一车的人不为所动,等着指示。

匡放用力拽着连着车身的手铐,整个车内都是他粗重的呼吸声,手铐在车身挂着纹丝不动,匡放手腕血肉模糊,他朝车后喊了一声“别跟了!”“我他妈求你别跟了!”,但格子言根本就听不见。

到匡放快崩溃时,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才叹了口气,“小少爷,能冷静下来了吗?”

匡放没做声。

“我准备让你下去跟他说个话,道个别,但你一直不醒,我也没办法。你有什么要转告的,也一次性都说干净,以后不一定还能回这里。”

“但是,你别耍心眼,记得回来,知道吗?”

他的手铐被解开,车门打开。

匡放起身就一拳捶在对方的后脑勺,男人一头撞在车前,闷哼一声,疼得抬不起头来。其他人立马要冲上来按住匡放。

“怎么了?老子打了他怎么样?我有说我要跑吗?你们也别急,一个都别想跑。”

见车缓缓停下,格子言跟着停下,他喘着气,脸色惨白,皱着眉,咬牙忍痛。

匡放从车上跳下来,他顶着一脸青紫跑到格子言面前,不由分说抱住格子言。

“谁让你跟车的?”匡放哑声问道,“你以为自己很厉害?”

格子言也觉得自己刚刚是昏了头,他咳嗽了几声,把呼吸道泌出的血沫子生咽了下去,“你怎么......”

匡放松开格子言,耷拉着眼皮,沉声道:“我跟他们走。”

“放哥......”

“你跟老匡说,用不着找我,我会自己想办法回来,让他少操心。”匡放说道,“也不用瞒着其他人,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又不喜欢撒谎。”

格子言看着匡放的眼神在抖,半晌,他才声音嘶哑地开口,“好的。”

前方的商务车按响了一声长而刺耳的喇叭声。

格子言伸手攥紧匡放的手臂。

“老子刚跟你谈上,我一定回来,回来了继续谈。”匡放捧着格子言的脸,重重朝对方的嘴巴亲下去,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流到了嘴里,两人都尝到了咸味。

“我还没跟你说,你今天用的香水我很喜欢。”匡放亲完格子言,捧住他的脸细细地看。

妈的,要是回不来,这就是最后一面了,他可不得看仔细点儿。

匡放转身,他走到商务车前,目光瞬间就不再柔软,他嘁了声,“你们很快就知道,接我回去将会是你们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格子言看着匡放上了车,商务车驶离视野,他站在原地没动,久违的,格星星撒手人寰带来的后遗症袭来。

少年脸色变得难看,他快步跑到花坛边上,扶着树干吐得昏天暗地,早上的食物混着血丝吐了一地。

吐完,他用手背抹了下嘴角。

格子言孤形单影往回走,就在刚刚他跟匡放一块跑过的路面,他弯腰一件一件把地上掉的东西捡起来,连着掉得满地的糖果,都拾着往书包里装。

弯着腰,眼泪连脸颊都用不着经过,直接从眼眶中一颗一颗垂直往地面砸,将浅灰的路面晕成一团一团的深灰。

把所有东西都捡起来装回包里后,格子言拎着两个书包,拿着两支手机往家属院门口的方向走,他戴着碎了一角的眼镜,将心底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到了家门口时,格子言才捂着胸口瘫坐到地上,他用卫生纸盖在嘴上,咳出好几团血痰。

休息一会儿过后,他才用自己的手机给匡晟打去电话。

少年语气冷静淡定,细听却发现是微微颤抖着的。

“晟叔,匡放被他们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