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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半小时候的路程,落地东城时,附中的第三节课已经快结束了。

但只要不是王一春的课,让夏汽水他们随便搪塞也能了事。

倒霉的是,上午两节课物理老师跟王一春做了调换,王一春拎着他的专用收音机踩着布鞋悄无声息走到教室时,指着教师最后面两个空着的位置。

“我的宝贝学生格子言,和我宝贝学生格子言的保镖,匡放,能联系上他们的让他们到了学校来我办公室一趟。”

格子言和匡放只来得及将行李丢在教室,然后就赶着去办公室找了王一春。

格子言跑了几步,咳嗽得更厉害,到王一春面前时,咳得直不起腰,把王一春吓得,忙着又是倒水又是搬椅子,“你回老家看病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怪我不知情,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给我说一声,我哪有不给假的。”

“本来还想让你俩一人写800字检讨的,”王一春叹了口气,悠悠地看向匡放,“那这么着,格子言那份检讨,匡放你帮他写了算了。”

匡放:“……”

回去教室,匡放翻了个白眼,“我就说王一春是个笑面虎,好人都让他给做了。”

夏娅和赵想成趴在两人桌子上等着,看见两人回来,夏娅一脸的郁闷,“下次打个电话嘛,反正我被吵醒了又不会像放哥一样乱骂人全家。”

“我也是我也是!”赵想成指着自己。

格子言把包里打包的甜鸭给了一盒出去,“在机场顺手买的,你俩一盒,剩下一盒给路子阳和吴栋。”

“就一天还想着我们呢!”

匡放撕了几页纸揣进赵想成口袋,“给我和格子言写两份检讨,下午给我。”

赵想成瞬间就食不知味了。

“棉城好玩儿吗放哥?”夏娅好奇道。

“就一天,哪儿都没去,陪公主去了他外公家里,给阿姨烧了纸。”匡放说完后,扫了格子言一眼,对方没因为格星星露出不正常的表情,他朝别处看去。

“那下次我们再去,我上网搜了一下,棉城好多景点还有不少名人旧居,遗址什么的……”夏娅一边啃着鸭翅一边说,说到一半儿忽然一顿,“对了,赵夯他爸找我谈,从之前的十万涨到了五十万,我收了,签了字,我准备拿这钱,去留学。”

“?”

“我靠!”

“留什么学?”

不仅赵想成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就连格子言也朝夏娅看过去。

“说个事儿,你们别告诉吴栋。”

“那不行,吴栋他……”

夏娅拖了一处没人坐的凳子坐下,“吴栋不是替我挨了一刀子么,什么感情能帮忙挨刀子啊,我们一起玩这么多年,谁给谁挨过刀子?我觉得不太对,我在微信上问吴栋了,他也说了,所以我就不打算留在国内了。”

格子言继续翻着书,“所以你就打算跑路?”

夏娅表情逐渐变得抓狂,“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尴尬,我没现在转学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不是我嫌弃他,我只把当兄弟,就像对你们一样,老赵,如果我现在说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赵想成惊恐地摇头,“不要这样我害怕。”

“是吧,”夏娅耸肩,“吴栋这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我半点希望都不能给他,而且,我对他确实没那意思。”

匡放不发表意见,他趴在桌子上摁手机,“随你。”

夏娅继续说下去,“我跟陈有婧商量好了,我俩一块出。”

“砰!”

赵想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是,陈有婧又是谁啊?”

赵想成估计是不记得了,格子言温馨提醒他,“高一的时候,我跟陈有德比做题,陈有婧……”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还跟你安利过她,你俩真搞上了啊!”赵想成爬起来,抓着夏娅衣服,“可她跟赵夯一伙儿的!”

“她不是,她没帮赵夯做过事,只是因为陈有德的关系,所以看起来像一边的,她有钱,比我有钱,我可以把她当钱包。不然我一个人,我还是不太敢。”夏娅老老实实地说,“也不止是因为吴栋,很多因素吧,国庆这几天,因为赵夯那点赔偿款,我家里那两个一直找我闹,在我睡着的时候撬我房门……”

夏娅眼眶里泛起眼泪,“我真怕我什么时候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况且,”夏娅抬手比了比,“我已经178了,我觉得我可以去为我的梦想拼一把了。”

她一直想当模特来着。

赵想成憋闷,“不要提身高。”

格子言还是那句话,“你钱不够就跟我说。”

“吴栋好可怜哦,喜欢上一个同性恋。”赵想成是真挺为5栋感到难过,5栋从小就对夏娅特好,夏娅头回来例假,比同龄人来得早,五年级就来了,挂着一屁股血满操场跑,5栋瞧见了,跑去问老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后,书包里就只掏出三块钱零花钱,找格子言借了十块,才有钱去小卖部买了卫生巾塞给夏娅。

不知道吴栋会不会后悔自己给夏娅挡的那一刀?

夏娅:“不是因为这个,这个是其次,这方面我没那么在乎,只要是我喜欢的人,男女都能艹/我……”

“……”格子言和赵想成还有匡放动作一致的看向教室天花板,格子言发出一声长叹。

夏娅懒得搭理他们,接着往下说:“因为他是我兄弟,我们一起长大,我只把他当我哥们儿,当我哥。”

“知道他喜欢我,我差点骂他乱/伦。”

匡放听到她说的,本来只是看热闹的表情慢慢地被其他情绪代替,他眼底阴了下来。

他喜欢格子言,好像跟吴栋喜欢夏娅,是一回事儿。

“是挺那个的。”匡放收回目光,往后靠去,耷拉着眼皮,心不在焉地给了回应。

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夏娅激动道:“对吧对吧,真的挺让人难受的,太难受了,太没劲了。”

“是挺没劲的。”匡放又接着说。

他俩一来一回,赵想成看得直乐,“放哥,你看起来咋比夏姐还难受?”

“……”

匡放丢着笔玩儿,脸不红心不跳,“我共情能力一直挺强的。”

“有吗?”赵想成完全不这么觉得,放哥是他们小队里最冷漠的人,他搭救的人都是他想搭救的,而不是应该被搭救的——打个比方,路边两个小孩因为丢了棒棒糖在哭,其中一个扎着两根羊角辫儿,另一个扎着五根羊角辫儿,他因为有密集恐惧症,就只会给那个扎两根羊角辫儿的小孩再买一根棒棒糖。

说他随心所欲还差不多。

匡放面无表情。

他不是共情,他是感同身受,而且也不是跟夏娅感同身受,而是跟吴栋感同身受。

.

格子言的病在东城冬天来临之前,彻底大好,他病一好,学校立刻给他发了一个手绘板报的任务。

画是画给高三生的,他跟一个女生合绘,女生他也认识,是刘橙。

“哇塞,好有缘啊我们!”刘橙拿着从教务处领来的彩色粉笔,“不枉我努力学了这么久的画。”

格子言只是笑笑,“你想画什么?有想法吗?”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也没让刘橙脸上的笑容消失,刘橙打开手机,“我存了好几张网上搜的图片,发给你?”

“不过,我好像没你微信,要加一个吗?”

“…好。”

黑板就是教学楼大堂里那一块儿,相当的宽阔,称为霸气也不为过,平时都用来挂海报挂横幅,或者张贴通知和年级排名。

这回学校打算给高三一点重视一点排面,好好鼓励鼓励他们,让他们一走进教学楼,就被激励得精神抖擞!

两人站在黑板旁边,低头对着图片仔细挑选。

刘橙抬头:“这张好吗?但是感觉人数太多,画起来好费力。”

刘橙:“或者用这张高山流水?”

“花团锦簇吧!”

格子言挽起衣袖,“我都可以。”

“那就这张全是花的。”刘橙和格子言加上了微信,她将图片发送给了格子言,问道,“第一步做什么?”

格子言抬眼将黑板整个打量了一遍,他捏起一支白色的粉笔,“我先把形描出来,你从右边描,我从左边,可以吗?”

刘橙笑得眼睛弯弯,“可以。”

教学楼有三栋,拐了一道弯,大堂的对面,匡放趴在窗台上,他用相机将不远处看见的一幕放大,拍下来,心里的酸水沿着喉咙一直蔓延到嘴里,酸得舌根都发苦。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老师没在,其他人都在埋头做题,格子言实力强悍,为了下课后不留校,自习课跑去画板报。匡放从一上课就趴在窗台上瞧。

他越瞧越难受,越难受越想瞧。

夏汽水抓耳挠腮地做了一道物理题,做出来从头错到尾,彻底放弃。他悄悄跟匡放趴到了一块儿,“看啥呢放哥?啥那么好看啊?”

匡放心情不算很好,懒懒地回了句,“看风景。”

夏汽水直接就看见了对面的格子言和刘橙,他双手托起腮,“帅哥美女,真养眼啊。”

匡放眼皮垂下来,他手机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终于失控了。

“你说什么?”他语气淡淡的。

“我说,帅哥美女,真……”夏汽水一边重复一边转过了头,恰好就对上匡放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紧急刹车,把话咽了回去,“我哪儿说错了吗?”

“没,你没错,是我错了。“匡放看着胆战心惊的夏汽水,勾了下嘴角,又一秒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