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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贺眠那张不会聊天的嘴,能有这么多人喜欢她,肯定不是因为会来事,而是全靠她的真本事服众。

邹大学士锐利的目光中露出些许赞赏,看着那个搁下碗记笔记的人,微微点点头。

旁边的那个老师傅见贺眠记自己说的内容了,顿时来了精神,越说越多,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贺眠将她们的话精简凝练后写出来,还在后头署上名,准备等日后出书了,稿费按比例分给她们。

这群老师傅有些要的不是那点稿费,而是自己的名字可以出现在书里,这对于她们来说那可是用钱都买不来的荣誉。

更何况跟她们一起修桥的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翰林院的修撰。

以后回家跟自己的孩子和小辈们聊天的时候,看谁还敢说修桥就是捡砖头垒起来这么简单,她们这些分明也都是学问,能写在书里被后人学习。

等桥竣工的时候,也都到了来年开春,贺眠任务完成,人却被风吹雨打操练的糙了不少。

她要走那天,老师傅们可舍不得了,那股子依依不舍的劲儿跟看见贺眠刚来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完全不同。

“等我回头找人出了书,一人先送你们一本。”贺眠跟大家告别,表示道,“不认字也没事,找到自己名字就行,到时候拿回去跟人显摆,咱们修桥的人,也是能在书上拥有姓名的。”

老师傅们都习惯了她这个性子,闻言不由笑起来。她们中还真有不少是半个字都不认识的,但这不妨碍她们经验丰富。

贺眠将她们的经验全写出来,回到翰林院后得到邹大学士支持,就找陆霖帮忙,让她把书刊印出来,先给工部人手一份,随后等卖了钱再分她们稿费。

这段日子贺眠一直忙着跑工地,在家里的时间极少,这会儿好不容易能歇歇了,她就懒在软榻上不愿意起来。

林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坐在软榻边上,低头拉过贺眠的手,垂眸看着她掌心里磨出来的茧子,轻轻用指腹碰了碰,心里酸酸涩涩的疼。

他从没见贺眠吃过苦,只知道她这些日子忙,却不知道忙成这样。人瘦了不说,连手都跟着生了茧。

贺眠本来躺在暖烘烘的软榻上都快睡着了,这会儿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林芽,声音含糊不清,笑嘻嘻的问他,“这是谁家小公子,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啊?”

“姐姐。”林芽握住她的手看她,眼睛红红的,虽然嘴上没说,可“心疼”二字全都写在脸上了。

贺眠半坐起来,偏头亲了下他的唇瓣,轻声说,“离近了一看,原来是我家的芽芽。”

林芽被她弄的脸色一热,竟有几分不好意思,眼睛晶亮的问她,“姐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哄人开心的话?”

“这用的着学吗?”贺眠往里挪了挪,拍拍旁边的位置让林芽坐进来,“想到就说了。”

林芽脱了鞋坐在软榻上,将身子依偎进贺眠怀里,低头用圆润的指尖触碰她手上的茧子。

贺眠也低头数,两只手一共有八个,“这都是勋章。”

她用掌心蹭林芽的脸,好奇的问他,“糙不糙?”

磨砂的感觉,不糙,但是有些痒。

林芽皮肤嫩,瑟缩的弓着背往她怀里躲,软声求饶,“姐姐放过芽儿吧,芽儿怕痒。”

贺眠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用掌心蹭林芽耳根,蹭他脖颈,再往下蹭他腰腹,“这里痒吗?那这里呢?”

“都痒。”林芽笑着躲她。

没多大会儿两个人就在软榻上闹成一团,咯咯笑起来。

四月份的时候,贺眠升了官,从从六品的修撰,一跃变成了正五品的直学士。

朝廷仿佛在借着贺眠告诉众人,算学用的好,不仅能修桥,还能够升官。

贺眠升官,娄夫子高兴的不行,这才短短一年,她就连升两级,优秀极了。

沈蓉笙当时本来都打算跟陈云孟定亲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难看,生生将亲事又往后推迟数月。

她给陈夫郎的理由是,什么时候混出个样子,什么时候娶陈云孟。

怎么才算混出样子呢?至少不是从七品。

沈蓉笙本来还嘲笑贺眠在翰林院熬资格难晋升,到头来贺眠转眼成了正五品,她还是礼部的一个小小主事。

尤其是最近宋荣利用镇国公府走了关系,如今已经是正六品了。

前后一对比,沈蓉笙心里如何能平衡?她光想到这些,夜里都辗转难眠。

娄夫子在京城不是有人吗,沈蓉笙这会儿才算是真正露出自己的目的,打算利用陈云孟让陈夫郎去跟娄夫子说说,给她指条门路。

她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学有才学,缺的不过是个机会而已。

要是有了机会,她定然比宋荣比贺眠还要优秀!

娄夫子听闻这事的时候气笑了,当即反对陈云孟跟沈蓉笙的亲事。

她以前就觉得沈蓉笙功利心极重,自我安慰说年轻人有上进心也是好事,可当这份上进心掺杂了别的东西,开始想方设法走歪路的时候,好事就成了坏事。

“你让她睁开眼睛去看看,朝廷中有几个人是平步青云随随便便就能升官的?没有能力没有资历,光想着走关系,她就是成了当朝一品,又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

这会儿她年纪轻轻正是积累经验的时候,没有厚积,哪来的薄发?

陈夫郎被数落的头低下来,心里也不好受。

正巧这时候下人过来说贺眠跟林芽来了,娄夫子敛下火气,看着陈夫郎叹息一声,“这样吧,这事不如问问贺眠,看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