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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霖被曹欣郁的一句话堵的僵在原地,眼睫落下,握紧手里的扇子,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边看着曹欣郁的脸色边坐回原来的椅子上,跟只被人拒之门外的大狗似的,脑袋都耷拉了下来,低头抠着扇柄。

两人僵坐约摸一盏茶的时间,贺眠跟林芽抱着两盆红牡丹出来了。

贺眠去付钱的时候,林芽抱着花走过来,“表哥,芽儿挑了两盆牡丹花,送你端一盆带回老宅。”

盆里的牡丹颜色鲜艳如血,浓郁漂亮,虽是含苞待放的姿态,但完全可以想象到盛开后该是何等绝色。

曹欣郁垂眸看了眼,轻声说,“不要,我不喜欢花,跟花沾边的都不喜欢。”

林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微微怔了一瞬,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陆霖。

进来的时候曹欣郁心情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不高兴了?

大厅里就她俩坐在这儿,莫非这位陆编修说了什么话招惹到表哥了?

林芽神色狐疑,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转去,曹欣郁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高傲,陆霖则是把头垂的更低,手指握紧掌心中的扇柄,一言未发。

看这幅场景,倒像是表哥把陆编修怎么着了。

几人从花楼出去,贺眠抖落钱袋子,见里头还剩不少铜板,就问林芽想不想吃好吃的。

如今外头已是黄昏,许多夜市小摊已经沿着两边街道摆出来,贺眠吸了吸鼻子,好像嗅到豆腐脑的香味,已经就在不远处。

她数了数人头算算铜板数,问陆霖,“你去不去?”

陆霖本能的看向曹欣郁,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就听见曹欣郁跟林芽说,“天色已晚,我若是回去太迟父亲会担心的,今天就不同你们一起去了。”

说罢抬手示意停在巷子口的沈府马车过来,带着雀舌抬脚离开。

“那你呢?”贺眠问陆霖。

“我,我当然要去!”陆霖故意似的,看着曹欣郁的背影挺起腰背握紧拳头扬声说,“今天心情好,正好曹公子不喝,那加上他的那一份我可以喝两碗!”

曹欣郁正被雀舌扶着弯腰低头钻进马车里,闻言动作一顿,随后头都没回撩开车帘直接坐进去。

直到沈府马车缓缓驶出视线,陆霖才跟忽然泄了气的球一样,扁了下来。

她焉焉的跟在贺眠和林芽身后,想跟两人打探点什么事情,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最后还是没忍住跟贺眠说,“我新书还有点东西没写完,也先回去了。”

她握着扇子跟贺眠林芽拱手道别,说明天翰林院见。

林芽扭头多看了陆霖好几眼,勾着贺眠的手指头问她,“这个陆编修是什么身份?”

“听侍书说好像是伯爵侯府的嫡次女。”贺眠平时不怎么打听这些,管旁人是什么身份,都不影响她状元的身份。

豆腐脑小摊旁边有家卖酥油烧饼的,贺眠去卖了几个,带着翠螺绿雪主仆四人吃了顿咸豆腐脑泡烧饼。

林芽吃东西的时候总觉得曹欣郁跟陆霖之间有过什么,奈何曹欣郁就不是个会跟人倾诉这些事情的性格,只能按下好奇。

入春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的暖和起来,尤其到了盛夏,贺眠更是忽然变得忙碌。

其实整个朝堂,最为轻松的就是翰林院了,四季修书没有早朝,不像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

但最近贺眠的工作量明显增加,除了修算学外,邹大学士还给她找了许多书,规定时间让她看完。

好在都是些工科方面,比如房屋修建桥梁构造之类的,贺眠还挺感兴趣。但也因为多余的时间都在看书,加上天气热起来,贺眠应卯去的比以前早了不少,中午的讲书也给取消掉。

张学士有些心疼小年轻,偷摸劝她,“跟我修书吧,咱们修文学的不用费脑子算这些。要我说邹大学士也是,你这才多大年纪就可劲的使唤你,算学平时又用不到,何必花那么大的功夫去学它。”

她要是说这话贺眠可就不同意了。

她扭头问张学士,“假如一只鸡二十文钱,在不还价的前提下,买两只鸡要花多少文钱?”

张学士笑了,拉过椅子坐在贺眠旁边,抬手虚点着她说,“就这点小难度还想考我?一只鸡二十文,两只鸡那就是四十文。”

那不就得了。

贺眠跟张学士说,“买鸡这也是算学,要是一点都不懂,出门连两只鸡都买不了。”

她知道张学士跟娄夫子私交不错,劝她学文也是想照顾她,可贺眠就喜欢算学,她喜欢一切跟数字有关的东西。

“算学其实特别常见,就应用在咱们的日常生活中,比如我们住的屋子,走的桥梁,坐的板凳,吃的米饭,都能用到算学。”贺眠掸着手里的书,“这本书的价格,也是算学。”

她提到这些的时候眉眼都是亮的,神色骄傲,像是因为自己懂它而得意高兴。

张学士忽然就笑了,缓缓点着头,感叹说,“看来你是真喜欢这个,邹老没收错学生。”

她站起来拍拍贺眠的肩膀,无声鼓励。

两人的对话也没避着旁人,邹大学士跟皇上站在门口听的清清楚楚。

“倒是个好苗子,”皇上看向邹大学士,“只是还年轻,光拘于书本知识还不够,需要多些历练。”

邹大学士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自己年老了,以后能挑起算学大梁的还是贺眠这样的年轻人,属实需要多给她点历练机会。

入夏后天气越来越热,人的胃口也不好,对于身体好的年轻人都觉得燥热,更何况沈老爷子这种本就卧病在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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