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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虞面如死灰地坐下来,手搭在桌沿上。她骂了谭柚几句来着?

苏虞瞪着苏婉跟白妔,手从两人同样震惊的脸上指过,就在她开口的时候,白妔比她还默契,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你个傻逼!”

苏婉,“……”

苏婉偷偷抿了口茶,没敢吭声。

谭柚饶有兴趣地靠在椅背上,看她们说话。

苏虞拿巾帕擦手背跟衣摆上的茶水,“长皇子怎么会让你教吴嘉悦呢?”

谭柚淡然表示,“可能因为我二甲进士,翰林出身。”

苏虞恍惚着点头。哦对,她们险些忘了谭柚是正儿八经的翰林。

“果然废物只有我——你们。”苏虞指着白妔跟苏婉,“你看看阿柚都是翰林,你们是什么?”

谭柚放下茶盏,看向三人,“无妨,九月份才秋闱,还来得及。”

白妔没忍住嗤笑,“就吴嘉悦那块烂泥,再给她三年她也考不上。”

“我不止说她,”谭柚微微笑,“我还说你们,都来得及。”

苏白苏三脸懵逼。

谭柚问,“想当翰林吗?”

三人点头,白妔更是挠脖子笑,有点不好意思,“谁不想啊。”

可惜她们不是那块料。

想想,若是当了翰林,那可是何等风光,到时候家谱都得为她修改,把她的名字挪到第一页!

谭柚又问,“那你们愿意努力吗?”

苏虞觉得不对劲,还没等她细想,谭柚道,“等你们有了功名,打马游街之时名响京城,那是何等风光荣耀。既能光耀门楣,也能实现自我。”

她声音不疾不徐,明明四人是坐着聊天,可听着听着苏白苏三人就有种站起来低头听的冲动。

谭柚给她们做思想工作,音调平缓,“现在沉迷酒色,获得的只有一时的快乐,更多的是无所事事的空虚感。你们跟吴嘉悦相同,只是缺少一个奋进的机会。”

“低级的欲望放纵即可获得,高级的欲望只有克制才能达到。”

苏婉举手,弱弱的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苏虞倒是认真想了想,“现在回家,盖上被子睡觉还是有可能在梦中实现的。”

谭柚眼神扫过来,苏虞嘿笑两声,“说笑的说笑的。”

她捧着面前的茶盏抠着茶壁说,“我们都不是那块料,怎么考啊?”

谭柚放下茶盏,双腿交叠坐着,背靠椅背,手搭在腿面上,满脸欣慰,“我教你们。”

教一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

苏虞没反应过来。

谭柚说,“三日后,你们跟我一同去吴家上课,你们给吴家的那五十两就当提前交了食宿费。”

她伸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视线挨个从三人脸上扫过,“你们不会怕比不过吴嘉悦吧?”

那岂能!

苏虞拍着桌子站起来,“我能不如那块烂泥?”

白妔跟苏婉跟着点头。

谭柚很满意,年轻人就得有这般朝气跟拼劲。

她们强,国才强。

苏虞她们从谭府离开的时候,还在说,“等我中了进士,进了翰林,我得在巷子口放个一天一夜的炮仗,凡是路过的都有赏钱。”

“我得让我娘重新改族谱,我排第一!”白妔拍着胸口,“我可是翰林!”

两人已经畅想起来,直到苏婉问,“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苏虞扇骨敲掌心,嗐了一声,“找阿柚喝酒啊。”

“……”

结果呢,谭柚给她们喂了一盆鸡汤,并且预定了三日后的上课名额。

苏虞沉默,白妔惊悚,两人对视一眼,分别指着对方的鼻子,“就你还想考翰林!”

苏婉,“……”

苏虞疯狂扇扇子,“阿柚估计是喝醉了,话当不得真。”

白妔皱巴着脸,“那咱们去吴府上课吗?”

苏虞笑,“傻子才去。”

谭橙到老太太院里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浇花。

“祖母。”谭橙皱眉,开门见山,“您怎么直接同意让阿柚去吴家?”

谭老太太今年五六十岁,头发有银白色,但隐在满头黑发里,不多。

尤其是老太太虽说身形微胖,但好在身子骨硬朗,精神抖擞明显不像是花甲的年龄,瞧见谭橙过来,老太太直起腰杆笑着睨她,“怎么还是这么稳不住气呢?”

谭老太太双眼明亮有光不浑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遇事沉默才行,这般毛躁急切做事时是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旁边小侍从老太太身边经过时,蹭到脚边的花盆,小侍正要弯腰,就见谭橙已经先他一步蹲下来把盆摆正。

老太太用巾帕擦着手上的泥土笑,“你平时眼里可没这些的,今个是怎么了?”

谭橙半蹲在地上,“阿柚早上便是这么做的。”

“那可真是稀奇了,”老太太故意抬头看,“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

谭橙拍拍手,“阿柚今日跟平时格外不一样,像是长大稳重很多。”

“人总要成长的,很多人会一夜间长大,不稀奇。”老太太不觉得有什么,“你都说阿柚跟平时不同了,怎么还不相信她有能力教吴嘉悦?”

“翰林院本来就有教学这项职位,阿柚闲散多年,若是能握住这次机会,将来进太学院也不是不可能。”

老太太干净温热的手掌搭在谭橙肩上,拍了拍,“再说了,长皇子的命令,谭家能拒绝?”

这话像是有深意,明着是指谭柚,但却是在说谭橙。

还有两天,而长皇子传话说明确了日期,让谭柚三日后去吴府任教。

三日后,刚好宫宴结束。

谭橙眉头一下拧的更紧,“宫宴……”

她顿了顿,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紧攥成拳,“真的没办法了吗?”

老太太笑而不语,她垂眸看着地上几个刚刚浇水的花盆,“你说阿柚帮你摆盆栽了?那这几盆就送她,告诉阿柚,别看这些花前期其貌不扬甚至长势奇怪,但其实品种名贵,都是好种子。”

“只要有耐心,总能开出漂亮的花。”

老太太慢悠悠往屋里走,“后天宫宴带上阿柚,这种场面,她该多见识见识。”

以往宫宴,谭柚从不参加,一是她不愿意去,二是赴宴之人都是嫡女,哪怕是庶女,也是有作为的庶女才配被带出去见识大场面。

老太太今年要带谭柚去,谭橙心里格外高兴。

“好。”

将来若是有个万一,逼不得已之时,谭家没了她,至少还有阿柚在。

转眼间两日过去,宫宴申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