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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御史?再次拱手行礼,“皇上,臣要问?的?就这么多了,臣这边有人证物证,若右相有何疑惑的?地方,臣可以找人来跟她对峙。”

梁夏听完了所有的?事情,看向冯阮,“你有何话说?”

冯阮只道:“臣行事无愧天地,功名清白干净,若是不信,尽管去查我当年的?卷宗。”

“那跟冯宁的?关系呢?”田御史?幽幽问?,“莫不是这个?妹妹也是假的??”

冯阮站出来,“臣是考完功名才知道自己的?出身,所以不存在?买官跟舞弊的?可能,臣位及右相是臣自己的?本事,跟珍宝阁无关。”

以往冯阮出列,身后会哗啦啦跟着一群人附和,如今放眼望去,唯有心腹站了出来。

往常那些跟在?冯阮后面的?人,今日竟低着头处于观望的?姿态。

御史?台的?证据太足了,跟如山的?铁证比起来,冯阮的?口头辩解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她们听完这些,私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冯阮功名跟官位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这世上有人会突然痴傻,但很?少有人能一夜开窍连中?六元,她们不信,这事不管说给?谁听,都没人信。

比起仙人梦中?指点,大臣们觉得冯阮利用冯家财富买官的?可能性更大。

买官或是舞弊,冯阮可以自己选一项,只是无论哪一项,她这个?右相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人都是利己的?,知道冯阮要倒,她们的?第一反应便是离这座危墙远一些,先观望观望再决定是扶还是推。

看着如今这场面,最?满意的?莫过于御史?台的?季田两人。

冯阮,毫无翻身的?机会了。

她倒了,御史?台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梁夏看向言佩,言佩儿?睁圆了眼睛在?看季田两人。

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御史?大夫是不知道的?。

季田两人参冯阮一事,半点风声都没透漏给?她。以往这个?出头鸟都是她来当,现在?她被人挤在?了后面,不留给?她开口的?机会了。

言佩儿?想说什么,就见季大人朝她微微一笑,低声问?,“大人,梅公子最?近如何?”

言佩儿?瞬间愣在?原地,张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威胁吗?

是吗?

可她们不是“公正无私”的?代表吗?怎么也干起了这种勾当。

季大人只是笑,田大人说完话退了回来,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言佩儿?身边。

这个?站位看起来像是众星拱月,拥簇着言佩儿?,实则是钳制,防止她在?今日乱说话。

如果言佩儿?敢开口,季大人不惜以“手滑”为由?,将手中?的?玉板“滑”到言佩儿?的?后脑勺上,让她再晕一次。

当御史?台跟言佩之间发生冲突时,御史?台要的?不是一个?敢言敢怒的?言大人,而是一个?听话的?御史?大夫。

言佩儿?攥紧了指尖,低着头。她袖筒中?还放着手炉,此?时沉甸甸地扯着她身上的?官服往下?坠,犹如扯着她整个?人往下?沉一般。

朝上没了其他声音,所有人都看向冯阮。

冯阮像条被人拿刀尖钉在?砧板上的?活鱼,尾巴已经动不了,但还在?苦苦挣扎,只求得皇上的?一份信任,“臣冤枉。”

她喊冤,梁夏才开口:

“传人证,传物证。”

人证便是从平江接来的?邻居,她一眼认出冯阮,“这个?眯眯眼最?好认,别的?地方都变了,唯独这双眼睛没变。人白了胖了,但眼睛还是这么小,就是她,那个?李家的?傻女儿?。”

梁夏跟李钱齐齐扭头看冯阮的?眼睛,冯阮努力把眼睛睁大了一点,……可落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从眯眯眼,变成了拥有一条眼缝的?眯眯眼。

徒劳无功啊。

邻居道:“十几年前吧,我听到隔壁院里有大动静,还以为是老李的?夫郎偷人呢,就偷偷从后院翻进去看,谁知道是她差点冻死了,在?敲墙求救。”

邻居指了下?冯阮。

她本来不想救的?,可冯阮看起来太可怜了,所以她喊来李家妻夫,说“你们的?傻女儿?快死了”。

谁知道这傻子不仅没死,反而跑了。事隔多年,邻居才知道李傻子也就是冯阮当了大官。

邻居哆哆嗦嗦把话说完,每一句都在?印证刚才田大人的?话,冯阮原本是个?傻子,并不认识多少字。

第二个?来的?是冯家老宅的?一房亲戚,她既是人证,也是物证,因为她长得跟冯阮很?像——

祖传的?眯眯眼白胖脸。

跟这个?邻居比起来,冯家来的?人显然见过大场面,说话不哆嗦,人也不发抖。

来的?这个?叫冯苔,五十出头,身体康健。她是冯母的?妹妹,算起来冯阮得叫她一声姨母。

冯母一脉就两个?女儿?,巧的?是两个?女儿?都没有孩子,冯阮说是有个?儿?子,可到底没闺女啊。这说明什么,说明珍宝阁在?冯宁死后会落到冯苔这一脉的?手里。

可冯宁不按常理出牌,她恼恨冯家人害死了她夫郎跟女儿?,死活不愿意从冯家过继血脉,说是这泼天富贵将来就是尽数散去,也不会给?冯家人留有一文。

她任性至极,偏偏亲姐姐又是朝中?右相,有冯阮的?人保护着,导致冯家人怎么下?手都弄不死冯宁。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搬倒冯阮,她们乐意出来做这个?证。

冯阮没了,冯宁还会远吗?

冯苔恨不得冯阮今日就定死罪,这样冯宁举办的?“品鉴宝物”活动便不能进行下?去。

珍宝阁对外说举办此?活动是选拔对宝物真假有辨别天赋的?人,唯有冯家人清楚,这活动是冯宁给?自己选继承人的?。

冯家人本来就打定主意,冯宁不好杀,但参加活动的?人里,谁最?有天赋,便杀了谁以绝后患。

今日便是活动开始之日,结果在?黄昏时就能出来了。

要是早上冯宁的?亲姐姐死了,亦或是被定了罪,冯苔就不信那丫头还有心思选什么继承人。

“皇上,草民作证,她就是我姐姐的?亲女儿?,珍宝阁阁主冯宁的?亲姐姐。这些年,她可没少跟珍宝阁来往,姐妹两人关系也很?好,并未因分离多年而有半分生疏。”

冯苔给?出致命一击,“冯阮从珍宝阁走的?账,我都着人记下?了,若是不信,可找人去查。”

每次冯阮快升官的?时候,都会从珍宝阁取走一大笔银子,这银子到底去哪儿?了?

买官了吧,行贿了吧,总归不可能拿出去撒着玩吧。

听闻冯相在?外面好几房外室呢,若是没有银钱,如何“金屋藏娇”?

冯阮像是放弃挣扎,只垂着头,语言苍白无力,“臣没做这些,皇上您要信臣啊。”

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话要说,证据已然如此?,她狡辩不了。

梁夏手搭在?龙椅扶手的?龙头上,“冯阮一案,着三?司合力去查,一月之内,朕要结果。”

三?司的?三?名大臣出来领旨,“是!”

证据已经摆出来了,但梁夏需要核实。

“这期间,冯阮停职待查,禁足府中?,配合三?司调查。”

冯阮垂眸,“是。”

季田两人闻言微微皱眉,彼此?对视一眼。

事情多拖一天就有一天的?风险,她们选择今日陡然发难,就是想打冯阮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言佩现在?行事多变,御史?台还没能完全掌控她,要是言佩儿?这边出了点变故,御史?台可全白忙活了。

田御史?最?先没忍住直接站出来,季大人伸手去拉她的?时候,她人已经走出列。

田御史?似乎忘了龙椅上坐着的?人是何年龄。

季月明神色担忧,心里怪田姜太冲动了些。

田姜抬脚出来问?,“皇上,证据已经板上钉钉,人证物证具在?,为何还要三?司去重审?一个?月的?时间,未免太久了点吧。”

李钱心里咯噔一跳,可能因为当过皇上,所以被人挑衅威严的?时候,他心里最?是不爽。

可御史?们干的?就是这个?活。

李钱朝梁夏看过去。

梁夏手从扶手上收回,放在?腿面上,抬眸朝田御史?看过去,“田姜啊。”

她慢悠悠道:“朕的?决定,何时需要御史?台批准才能执行了?”

“御史?台的?权力,高过皇权了吗?”

田姜被问?到脸上,这才陡然回神,“臣不敢!”

她暗骂自己竟鬼迷心窍神志不清,完全忘了如今龙椅上坐着的?是小皇上梁夏,而不是那个?昏庸的?先皇。

她下?意识维护御史?台的?威严,却忘了跟皇权比起来,御史?台不过是被赋予监察之权的?一个?小小部门而已。

田姜双膝跪地,头磕在?石板上,“臣失言了,还请皇上宽恕,臣只是太心急了,怕奸佞之臣有机可逃。”

“你若是这般说,那便是不信我们三?司的?能力,”大理寺卿一个?中?臣,两边都不依附,此?时站出来说,“臣倒是不知道,御史?台何时有查案的?职权了,人证物证居然都有,像是早有准备。”

众臣像是被人突然点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御史?台越距了。

田姜上身伏地,几乎趴在?石板上,“臣一颗心为国?为民,饶是一时心急,也绝无僭越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