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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冯阮看得还津津有味的是梁夏。

刚才的困顿劲儿全醒了,一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底下的两人?。

她?下意识朝李钱伸手,掌心朝上,抖了抖手指。

李钱也下意识低头解荷包,准备给她?倒瓜子。

李钱,“……”

李钱将拂尘扫在梁夏手上,低声说,“皇上,上朝呢。”

“所以呢?”梁夏回头看他。

李钱道:“您见过哪个皇上在上朝的时候,边听大臣吵架边磕瓜子的。”

梁夏失落至极,这明显一看就有大热闹,吃不到瓜子多难受。

言佩儿一愣,被骗了一样,扭头看廉鹤,难以置信,“啊?”

“我是在帮你说话啊,你这么个人?怎么这样呢!”言佩儿当殿跺脚。

三十三岁的言大人?当殿撒娇,不少大臣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看来言大人?这脑疾,还没好啊,不然哪里做得出?这种举动。

言佩儿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只要不是爱慕的目光,她?统统定?义为嫉妒。

言佩儿气?不过,冲到廉鹤身边,伸手拉扯她?,“你说话啊,刚才是不是你要参江大人?,你非要我替你说,我替你说完你又不承认,你怎么两幅面孔,你是张了两张嘴吗?”

“大人?,大殿上,您别说胡话。”廉鹤把众人?的思路往言佩脑子有病上引。

“哈,胡话?我这叫胡话?”言佩儿气?得眼眶红。

她?快步走?到梁夏跟前,跟梁夏说,“就是她?让我参江大人?的,江大人?是谁我都不知道。还有上次,也是她?让我参齐敏。”

言佩儿站在台阶上,伸手点廉鹤的方向,“是不是你,让我参齐敏的人?是不是你,让我参江大人?的人?是不是你,有胆做没胆说,我、我瞧不起你!”

这个动作特?别不礼貌,但廉鹤值得!

言佩儿指完双手抱怀,撅嘴深呼吸,表示很?生气?,“小人?,厨房里的老鼠,地上爬的臭虫,你个小人?。”

这是言佩儿能想到的,骂人?最脏的话了。

不行,太脏了,不符合她?的形象。

梁夏见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脸都憋得通红,于心不忍,不由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臂,顺毛一般,“不气?不气?啊。”

上回被炸了,估计也气?成这样,听说在家当了几天的鱼呢,都没出?浴桶。

太惨了。

梁夏摇头感慨,果子这干的都是什么事情!谴责她?。

“嘤呜。”言佩儿跟个猫似的,嘤咛委屈一声。

要不是还不熟,她?都能靠在梁夏怀里哭。她?何时做好事还被人?这么污蔑的啊。

梁夏眼睫煽动,默默收回手抱在怀里。

她?怎么觉得言大人?不对劲呢,是砸傻的,还是上回她?们吓傻的?

众人?也静了一瞬,再看向言佩儿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言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这才借着疯疯癫癫的状态说出?这些积压在心里的话?

冯阮亏得没磕瓜子,要不然现?在一口得咬在舌头上。

这是哪里来的小公主,她?佩姐呢!

她?铁骨铮铮的真女人?,佩姐呢!

她?那么坚韧那么中正的佩姐呢!

廉鹤断然没想到言佩儿会把这些事情抖落出?来,整个人?没有半分?防备,上去捂她?的嘴都来不及。

因为言佩儿还不老实?,上个朝,都能从正中间?走?到她?身边,又从她?身边走?到梁夏身边,来来回回的告状,像个娇惯长大没受过委屈的少年,恨不得哭给所有人?听。

廉鹤只当她?傻了,谁知道她?疯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群臣的目光落在廉鹤身上,廉鹤心尖轻轻颤,抬眼看高位上的那人?,正好对上她?干净的眸子文气?的脸。

梁夏温和一笑,靠在椅背上,无害的像个学?生,熟悉的音调响起,“廉鹤啊。”

声音像寒冬腊月刺骨的冷风,直接吹到人?心底。

“说说吧。”

廉鹤浑身血液从脚底板凉到头发?梢,连呼吸都觉得疼。

她?上次这个调调喊的是“梁佩啊”,看看梁佩如今是何下场。

“臣、臣实?在不知道御史大夫在说什么,言大人?身为御史大夫,觉得臣德行有亏要参臣,那臣认,可?要是莫须有的罪名想安在臣身上,臣实?在不从。”

“你是哪盘小点心,还值得我冤枉你。”言佩儿下巴抬到天上。

“皇上,言大人?似乎有些反常,”有人?混淆视听,“说得话,不能全信。”

“言大人?反常与否,跟她?参廉鹤一事有何关系?言大人?既然说上次参齐敏齐大人?一事是受人?挑唆,那便要查实?此事,还三位大人?一个清白?。”

“言大人?若是受伤未愈,那说得话便不能算作清晰时所言。她?参廉大人?的事情,也可?能是记忆混乱记错了,把自己做的事栽在别人?身上。”

“这位大人?,您在太医院身居何位啊?您这么会断病,来什么前朝,直接去后宫太医院任职便是。”

“你——”

“我实?话实?说,”开口怼人?的是礼部尚书戴大人?,原礼部侍郎齐敏是她?的下属,“皇上,臣请求彻查此事,还齐敏齐大人?一个公道,齐大人?只是体恤贫苦学?子这才提议发?放津贴,绝无拉拢门?生之意啊。”

关于言佩跟廉鹤的事情,争论比较大。

清流保廉鹤,权臣恨不得她?们内讧打起来。

“冯相觉得呢?”梁夏看冯阮。

冯阮颔首,“臣自然支持查清事情真相,还清者清白?。”

清流立马不干了,事情要是交给冯阮去查,廉鹤大人?就是没事也能查出?点事情来。

谁人?不知道冯阮想借此次机会插手她?们御史台的事情。

清流寻找自己主心骨——言佩。

大人?您说句话啊!

言佩儿站在梁夏身边,跟李钱一个站位,对着廉鹤的方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副“小人?得志”找到靠山的模样。

“……”

这事自然不可?能让冯阮一人?查。

梁夏看向言佩儿,“事情既然出?在御史台,你做为御史大夫,那便协同冯阮查清此事。朕相信你会秉公执法,担起御史的责任,扫清奸佞还朝堂一片晴天。”

她?说这话时,东方天际微白?,些许光亮透过天空的缝隙斜着照过来,驱散原先的昏暗,映在梁夏白?净的脸上。

她?眉眼舒展,脸蛋好看,神色认真,眸光专注,一脸信任。

本来不想干的言佩儿犹犹豫豫,“那行吧,我试试。”

听起来就好难啊,但梁夏又很?相信自己。

言佩儿走?到冯阮身边,挺胸抬头,斗志满满,“咱俩要加油啊。”

冯阮,“……”

下朝时,冯阮借探讨公务为由,走?到言佩儿身边,“言大人?。”

是问三角函数呢,还是问巴啦啦小魔仙呢,这看起来年龄不像很?大的样子。

冯相双手抄袖很?是为难。

言佩儿侧头看她?,认真的说,“我想先回去睡个回笼觉,有事情你可?以跟我管家言五说,我睡醒了会知道的,如果很?紧急,她?会叫醒我。先就这样啦,拜拜~”

拔步床虽然没有八百米,但凑合一下也是能睡的。

言佩儿今天的精力消耗完了,需要回去休息。她?说完人?直接就走?了,留下冯阮整个人?呆在原地。

她?一句话没问呢,又好像不用问了。

这一看就不正常啊。

是敌是友不清楚,且借着这件事情再看看吧。

下完朝,礼部就在准备接太君后进宫的事情了。

各项仪式摆完,去接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窦氏被安排坐着凤辇进宫,排场铺张阵势浩大。

而群臣会站在望水巷口迎接,护送凤辇,步行送至宫里寝殿门?口才停下,皇上则在宫中等?着。

窦氏本不想这么大排场,太铺张了,但梁夏坚持,晌午特?意回来一趟,只为劝他:

“爹,只奢侈这一次,大不了我之后不娶夫了,把钱都省在这一次上。”

下午陈家两姐妹过来,陈妤果一眼就看中那凤辇。

两眼放光,围着辇车转,手摸来摸去,“乖乖,乖乖,这花车不错。”

陈妤松,“……”

能不能有点见识。

陈妤果见窦氏不好意思上辇,立马劝他,“叔,就这一次,风风光光一把!”

她?眼馋死了那凤辇,恨不得自己坐上去。

陈妤松也劝,“就是就是,大夏是大梁最尊贵的皇上,您这个当爹的就是最尊贵的太君后,您不坐这辇车,还有谁有资格坐。”

“最主要的是,让大家都看看谁是太君后。今日以后,往常咱们受的委屈,都会尽数洗清。”

那些骂过窦氏的人?,说过父女俩坏话的人?,梁夏私下里背着窦氏,带着陈妤松跟陈妤果都讨了回去。

这些年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小了很?多,但并不是没有。

梁夏今日这般铺张,为的便是要窦氏挺胸抬头朝前看,他是大梁最尊贵的父亲,往后半个不好的字,都不会再砸在他单薄清瘦的肩上。

窦氏眼里露出?笑意,“好。”

临行前,他看向季晓兮。

季晓兮好舍不得,她?没有家人?没有感受过爹的温暖,仅住的这几日,她?都把窦氏当父亲了,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认窦氏为义父。

季晓兮抬手抹了把泪,“叔您放心,这院子我住一日就仔细打扫一日,我会记得在锅里给艾草留饭的,也会每日给蔡夫子送饭,您说的我都记着呢。”

“哦,还有那两双鞋,等?蔡夫子回来我就交给她?。”

蔡甜出?门?了,清晨醒酒后走?的,家门?跟书院门?都关上了,人?不在家,至于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