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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驻绥平营的青锋白隼等营,这都是他的老心腹营部,他从当年一手一脚亲自带出来,杨延宗逼宫老皇帝所率的就是青锋白隼等营。

还有,就是左卫、南北军近半的十三卫,还有这几年间收拢在掌心的一部分京营势力。

林林总总,哪怕撇掉一些不怎么稳定的,也有十数万的兵马。

如今明里暗里,杨延宗差不多能握住阳都以及京畿地界接近三分一的兵权。

这些是至关重要,是绝对不能放弃的,这是动手拿下西南西北后稳立的基础!

如何悄然无声,在季元昊眼皮子底下布置好这一切,在约定时间点突然出营撤离,并成功急行军遁撤至青梧关界外,是接下来的关键。

杨延宗道:“传讯,让李盛恩等人这几日即来见我。”

他目光锐利,如刀锋出鞘。

阿康阿照深吸一口气,压下有些鼓噪的心绪,沉声应道:“是!”。

夜深沉,苍穹如墨。

越是最后,越是关键,就越要小心谨慎,绝不能乱!

阿康阿照略略调整情绪,很快恢复肃静,领命快步而出。

……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说短也不短了,转眼间冰雪消融,春去夏来。

艳阳高高照在宫城的红墙金瓦之上。

今天的皇宫,披红挂彩,举国同庆,庄重的典礼以及大宴热闹了一整天,鸾凤和鸣,喜悦声声。

今天,是皇帝陛下迎娶继后的大吉之日。

三个月时间是略短了点,但皇帝陛下自登基后后位一直空悬,而下半年又无大吉日,间隔时间略短些倒也能理解。

只是这时间虽有些紧凑,礼制却一点都不短,礼部和十二监上下忙得不可交开,从赐币下聘,到三书六礼,一应俱全。每一次,俱是皇帝亲自过目并增减过的,非常郑重其事,并无丝毫轻慢。

红毯十里,礼炮齐鸣,十六抬的金红鸾凤辇驾,自徐国公府一路被迎进宫中。

宫城正门大开,正宫皇后自此而入,祭天地社稷宗庙之后,帝后行夫妻大礼,凤驾最后送往修整一新的长秋宫。

当天,宫中大宴。

喜乐声声,欢声笑语,贺喜不断,一直热闹到了深夜,大宴方散。

酒醉的皇帝陛下被扶到永乐大殿后的暖阁,季元昊满脸红晕,眼神却清明。

喧声渐渐散了,但满目的披红带彩还在。

他立在殿门前,站得有些久,御前总管魏谨小心翼翼:“陛下?”

皇后娘娘还在长秋宫等着您呢?

季元昊回神。

揉了揉太阳穴,他慢慢踏出殿门。

他去了奉先殿,给任氏上了一炷香,又站了良久,最后果断掉头去了长秋宫。

新后是娇妍明媚的少女,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俱是大家闺秀的风姿仪度,她又极温柔体贴,忍羞伺候间,一双漂亮的凤眼含情脉脉。

一夜春风渡,次日晨起,季元昊陪伴新后用膳,并执着她的手微笑:“往后,后宫就托付与你了。”

英俊盛年的帝皇,微笑晏晏,用的是“你”,而非梓潼爱卿,浅白中却有一种无声的贴近。

徐后欢喜,“妾谢陛下信重。”

新婚夫妻微笑说了有一刻钟,季元昊才起身去御书房,徐后要送,但她身体不适,他笑着让宫人将她扶回去了。

又一番体贴软语,季元昊小一盏茶后才大踏步往后。

一步跨出长秋宫大殿的殿门,艳阳高悬,金灿灿的阳光直射大广场及汉白玉台基,金瓦红墙,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季元昊在殿门前站了片刻,他情绪有些复杂,不知怎地,他突然忆起任氏临终前的一幕,心里忽泛起一些酸涩。

这涩意直冲眼底,让他一时之间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季元昊喉结上下滚动片刻,闭目片刻,最终压下纷杂思绪,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俯瞰这巍峨宫城,他想,一切都会快速顺起来了!

季元昊站了半晌,迎着朝阳,大踏步而去。

……

季元昊每日下朝之后,在召见臣属之前,他都会在更衣的偏殿先召见一个人。

要么是陈阳,要么是赵应,这两个人,一正一副,多年来负责的正是他麾下明暗的一切情报工作。

季元昊迎娶新后,今天没有早朝,但他回到上阳宫后,还是第一时间先见等待已久的陈阳。

“如何?”

陈阳拱手:“禀主子,暂未见异。”

季元昊微微点头。

本来,平时陈阳差不多会退下的了。

只是今日,季元昊沉吟片刻,却道:“盯紧些,不管是他本人,还是他军中朝中的得力心腹,家中,及暗中的一些人,都不可有丝毫轻忽!”

“是!”

这盯的是谁,毫无疑问,自然是杨延宗了。

季元昊太了解对方了,杨延宗此人,他能永远不臣!而作为一个君王,他从立场改变登基的那一刻,就对杨延宗高度警惕。

当然,他知道自己不能急,现在还不到时候,一旦急切,引发杨延宗反扑,那将会朝野动荡国纲不稳的结局!

所以他和杨延宗称兄道弟,他待杨延宗极其优容,他丝毫没有违背誓言的意思,并且绝不做一丝会引发彼此误会的行为。

他如此小心谨慎。

只是,季元昊以身代之,倘若他是杨延宗,他会坐等自己坐稳帝位一切就绪之后束手待毙吗?

换了季元昊的话,他当然不会,绝对不会!

所以,季元昊才会有这么重的迫切感,一方面是不得不为,另一方面,他下旨立后之后,对杨延宗的警惕更是高的冲破顶界线。

表面春风化雨,一切如常,实际对杨延宗那边的监视一再全方位。

但即便是这样,季元昊也不能放心,他深知杨延宗能耐,他绝对不能让对方先发制人,否则,后果难料。

他设想过无数杨延宗可能会有的动作,并一一暗中布置防备。

只是想得太多,反而更加无法确定。

季元昊眯眼,思索良久,最后招手,附耳陈阳:“另外,你给他传个信,让他一旦察觉有异,务必立即传讯!”

“小心些。”

季元昊总觉不安,他迎徐氏女为后,凭借直觉,他总觉得杨延宗很可能会有所动作,思忖到最后,他甚至把一步他几经艰难才好不容易布置下的暗棋都动了。

“找个好机会。”绝对不能让那人被人察觉。

“是!”

……

炎炎夏日,不能用冰盆,也不能吃西瓜,不过没关系,她还能吃蜜瓜甜瓜香瓜葡萄甚至连甘蔗都有。

苏瓷穿着一身清凉的冰丝夏衫,趴在窗台上,一边插着蜜瓜吃,一边看着小幺儿和侍女们在拿着长杆子黏蝉。

黏一下,没中,第二下,还是没中,再来第三下,下值的亲卫看不过眼了,抄起长杆子一跃上树,两三下就黏了一堆。

底下拼命拍手叫好。

苏瓷扑哧一笑,也跟着瞧着热闹,主子不嫌闹,下面起哄更厉害,已经开始讨论起夏蝉的十八种吃法了。

苏瓷知道蝉能吃,蝉蜕还是中药呢,但想想蝉的样子,还是算了吧,她还是吃吃瓜算了。

她正看得欢乐,身后一阵稳健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苏瓷都不用回头,听着声音往后一靠,稳稳落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天气太热,杨延宗额头见汗,看了她仰头的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他不禁低头。

杨延宗搂住她,俯身用手遮住她这双亮得过分的眼睛,两人长长接了一个吻。

唇舌交缠,舔舐轻吮,他随手关了一半的窗扇,遮住那边的视线,风从另一半窗扇吹进来,带着瓜果的甜香。

苏瓷有孕,容易情动,杨延宗见她双目半阖,颊泛桃花,忍不住追逐而去,轻吸着那嫩红的舌尖。

两人洗漱过后,已经黄昏了。

苏瓷换了一身簇新的寝衣,杨延宗半跪在床上,小心翼翼亲吻她隆起的肚皮:“这个小东西今儿有没有闹你,乖是不乖?”

熬过三个月之后,苏瓷渐渐止住孕吐,如今已快六个月月了,虽四肢依旧比较纤细,但腹部已明显隆起,就像一个小簸箕那样圆圆鼓鼓的。

苏瓷笑了,“乖着呢,”她撒娇:“就是咱们都想你了!”

杨延宗又怎不想她娘俩呢?

把大宝贝连同小宝贝一起抱了个满怀,他满心不舍,亲了又亲,只是偎依到最后,该说还是得说的。

“瓷儿,近两日,你和孩儿得先过去了。”

距离冯铁雄抵阳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时间了,杨延宗先前早已无声做了不少布置,一切悄然又有条不紊,已经准备就绪了。

万事俱备,只待撤离。

只是这过程谁也不保证会绝对顺利,因此在此之前,杨延宗得先安排苏瓷离开。

苏瓷也没惊讶,她一直是知道杨延宗计划的:“这么快么?”

“行,我随时都可以。”

“嗯,到时我会在家里给你安排个替身,你别挂心这边,好好养胎,不许瘦了。”

末了最后一句,他皱眉,咬了一下她的唇。

人家怀孕都是胖不少的,就她都快六个月了也不见变化,要不是老大夫一再强调母子均安,他估计坐都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