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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多月后的今天,突然之间这角色就互换起来了!

只要掌握了坤氏兄妹的行踪,举一朝廷的反应和力量是能非常迅速和足够庞大的。

正当坤氏兄妹争论不休,本来不甚甘心的坤国舅被妹妹说得几句,也有点动摇的时候,忽然,“嘭”一声!整条大商船的船身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暮色中,原来却是后方一条原来正常行驶的大商船突然加速,狠狠地撞在前面的坤氏商船上!

坤氏商船不够对方大,被一撞,最后的那条船重重往前一冲,撞在被护在中间的坤国舅兄妹所在的船上。

巨大的冲击力,坤国舅还好,他自小习武,虽这些年有些懈怠了,但下盘还稳,坤太后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脚下不稳往前一扑,正好扑在甲板的棱角上,当场上下牙一磕,嘴皮都破了,鲜血满嘴!

但兄妹俩顾不上这个,坤太后慌忙爬起,她抬头一看,只见大雪停了残阳如血,暮色中,四面八方,阳都水衙大船四方八面,包围而至!其中兵甲满员,戴甲执弓,而正中的两艘大船,一艘悬挂的“杨”的大旗,一艘悬挂着“季”字大旗。

两面赤红将旗迎风猎猎,船上的赫然都是左右卫及杨延宗及季元昊的心腹营部。

四面八方,全面包围!

希望再绝望的滋味,真的难受死了,大起大落,在看清官船那一刻,坤国舅坤太后目眦尽裂。

杨延宗半句废话都不说,一挥手,冷冷道:“放箭!!”

一轮轮强弓箭雨下去,一批批的坤氏死士和心腹护卫倒下,坤氏的后备逃生船只之上,当然有足够的兵刃甚至弓箭,但和数倍于他们的官船储备相比,那还是差一大截的。

杨延宗和季元昊也不肯白耗心腹营部兵卒的性命,直接下令放箭,激射的箭矢很快将大船扎成马蜂窝,逼得船上的人不得不全部退进船舱,官船一步步逼近,杨季二人也不放火箭,要是让坤氏兄妹被烧死了,岂不便宜了他们?!

季承檀和任氏临死前的慌乱和惊骇,季元昊都要他们细细品尝一遍!

——更重要的是,要是在阳都近郊被擒,有徐文凯等人插手,很有可能会让这对兄妹相对体面地死去的,牢狱,白绫,鸩酒,这怎么行?!

终于在一轮轮的箭雨,一轮轮的围攻收缩之下,坤国舅坤太后兄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最终,季元昊一掠而上,他亲手杀尽兄妹二人身边最后的死士护卫,一身鲜血猩红,他慢慢抹去溅在脸颊的鲜血,冷冷的,哑声:“你们也有今日啊!”

他恨声:“我要将你们的血肉,一刀刀剐下来!!”

以告祭他胞弟妻子在天之灵!!

季元昊恨极了,交手不过十招,一脚踹翻坤国舅,将他腹下的两条肋骨直接踹断!

季元昊冷冷笑着,扔下长剑,反手抽出一把又轻又薄的匕首,这把特制的匕首,自他妻弟去后,他就一直贴身携带的,以随时派上用场。

轻薄锋锐的匕刃出鞘,“铮”一声嗡鸣。

“啊啊啊——”

……

季元昊最后倒没有将这二人千刀万剐,因为不好押回辨认,但开膛破肚却是有的。

他花了一个多时辰,让坤氏兄妹在绝望痛苦中挣扎着终于断气死去。

徐文凯是知道的,但他没做声。

本来,坤太后到底是皇太后、先帝皇后,就算犯了大罪,也不应该这样处死的。

但坤氏兄妹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让人愤恨发指了。

连徐文凯这样的耿直汉子也忍不住了。

他就装不知道。

他打算把查抄坤国公府,也交给杨延宗和季元昊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咱们还是赶紧把虔王和虔王妃找出来吧。”

对比起坤氏兄妹的死法,他更在意小皇帝的意愿,一得讯已经成功截住坤国舅坤太后,他立即调转马头,折返寻找失踪的虔王和小坤氏。

徐文凯花了三天时间寻找,又严刑拷打了不少落网的坤氏护卫,最后根据蛛丝马迹,成功在郊区的一处极隐蔽的庄子地窖找到了失踪长达一个多月的虔王以及虔王妃小坤氏。

这两人已经没用了,忠心耿耿与坤氏的管事和死士已闻讯第一时间赶往坤国舅方向,没顾得上这俩,而普通的外围人员根本就不知情。

等徐文凯找到这两人时,小坤氏已经死了。

她本就重伤,不过吊着一口气,反复受折磨的身体根本就撑不住,一断药人就咽气了,尸体已经冰冷僵硬。

她被坤太后折磨得厉害,鼻子耳朵都没有了,连徐文凯这么一个久经战场的大男人见了,也忍不住眉心紧皱,赶紧指挥人把奄奄一息的虔王放下来,赶紧给喂点热水和米汤。

虔王主要是饿的,他身上有鞭伤但不重,肚里一有东西,被按了人中一会,就醒转过来了。

他披头散发,瘦削得厉害,但睁眼第一句就问:“陛下,陛下如何了?”

“还有大郎呢?”

徐文凯沉默片刻,“世子尚好,只是陛下,已经驾崩了。”

驾崩?!

虔王如遭雷击,哽咽片刻,嚎啕大哭。

费尽心思,竭尽全力,保了这个孩子这么久,最终还是没法保住吗?!

虔王一时万念俱灰,他两度婚嫁都不由己,小儿子生下来就没了自由,他无能,竟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

痛哭失声,待国丧过后,虔王最后决定出家为道了,把爵位留给已年满十四岁的长子。

他自此长伴青灯,吃斋念经,洗刷自己的罪孽,祈祷那个一生都未曾自由过的可怜孩子来世投生普通富贵人家,一生平安顺遂。

……

当然虔王之事,那是后话。

杀坤氏兄妹复仇之后,最先迎来的是任氏和季承檀的出殡下葬。

这个腊月,满城缟素。

回都后又停灵了六日又二十七天的任氏和季承檀,在春寒料峭的正月十二出殡了。

漫天的纸钱,白幡纷扬,哀哭阵阵,一路到了东郊。

墓穴已经点好,平整向阳的坡上掘出了两条深深的墓道,时间虽仓促,但季元昊把能做都做到位了,青砖簇新,但墓道宽敞干燥。

厚重的红漆棺椁沿着特制的棺道被送进墓穴,季元昊亲自送进去的,先送任氏,再送季承檀。

叔嫂俩的墓穴是挨着一起的,他们感情好,也能一起说说话。

季元昊进去了很长时间,直到吉时尾声,才退了出去。

礼官一声高唱,厚重的石板放下,开始填土,最后填满了,灌浆将墓道封死。

两块大大的、簇新的墓碑最后耸立在墓前。

今天,杨延宗和苏瓷都来送了,苏瓷有点感冒,但她还是坚持来了。

有细细的雪花洒下,盐粒似的,在任氏和季承檀下葬的最后,停了有七八天的雪又下来了。

很快就由盐粒变成鹅毛大小,一片片纷扬而下,覆盖在两穴新坟之上。

飞雪的天气,不染一丝尘埃。

也好,素白皎洁,来去干净了。

季元昊轻抚过这两块簇新的墓碑,他低低道:“我替你们复仇了。”

他取出一直亲自携带的两个漆匣,没有打开,却扔进火盆里,他亲自浇上火油,吹燃火折扔进去,“轰”一声,火苗腾地烧了起来。

苏瓷知道,这是坤国舅和坤太后的首级,不知道季元昊怎么弄出来的,反正就在里面了。

以仇人首级,祭奠二人在天之灵。

离得近的,能看见的,季子穆忍不住哭了起来。

哀乐大作,哭声齐起,一阵阵的,撕心裂肺,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

苏瓷黯然,低头半晌,她才抬起来,也抚过两人的墓碑,最后回到火盆前,她默默看着那两块簇新洁白碑文鲜红的大理石。

“走好,安息。”

她望季承檀,他她原不想有交集的,左闪右避,但偏偏到了最后却成了这样。

她来了这里,也不知原主怎么样呢?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她和他都投生去现代,再续前缘。

——无论如何,盼他下辈子一生喜乐,平安顺遂。

至于任氏,看向任氏的墓碑,苏瓷心情就复杂得多了。

她忍不住望了前方的季元昊一眼。

值得吗?

但愿是值得的吧!

伊人已去,只余一缕香魂,但当日情景到今天依旧历历在目,漫天飞舞的白雪,她这样白璧无瑕的爱情实在太让她震撼了。

任氏的话,或许她更希望能留下来吧?

留下来守着她的夫君,守着她的孩子,这才是她的心愿吧。

总之,安好,魂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