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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少年的背下来后,她赶紧捡起任氏精挑细选出来的两块板型木片和搓手的草绳往自己左脚踝左右一夹绑上打好夹板,任氏和季子穆如法炮制,苏瓷踢了踢鞋底机括,鞋尖“锃”地弹出一个小尖刃来,不大,毕竟鞋底厚度有限,这是她突发奇想然后杨延宗特地命人给她制的,可拆卸,拆下来是一个非常袖珍的匕首形小尖刃,一个中指长,两指宽。

苏瓷把尖刃拆下来,飞快取下任氏头上她早就看好的一枚累丝银珠花,用尖刃一剔一切,飞快弄下了一段银丝来。

苏瓷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地喜欢早到,班里好几个这样的人,那时候教室的门是那种老式的黄铜锁,太早了还没开,有个男生就会用一截细长的铁丝,捅一捅就开了,然后他们就可以进去坐了。

苏瓷这人好奇心略重,围观了好几次,兴致勃勃表示想学,她漂亮有趣,男生很乐意教她,于是就很耐心说解了窍门,这个过程中还展示了他钻研的好多种锁的开法。

不过开锁二人组没折腾多久,就被老师发现了,还挨了一顿批评请了家长。

扯远了,反正吧,这个上学时穷极无聊涉及过的小技术,没想到居然还有再派上用途的一天,看来还是老祖宗说得对,技多不压身啊!

苏瓷小心翼翼无声拉开门,从缝隙里伸出手,把银丝伸进锁孔里,身后举着大柴木棒的任氏和季子穆紧张得屏住呼吸。

苏瓷戳了大概有三四秒,她很快找到那个点了,她等了等,正当的狗叫汪汪汪狂吠起来的时候,她果断往下一戳!

“啪”很轻微的一声,黄铜锁掉在她手心里,她往身后一递,放轻动作,一圈圈无声把锁链取下来。

身后的柴房门就这么突然无声打开,守门那人隐约觉得不大对的样子,他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一条大棒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紧接着苏瓷像只小豹子一样扑上来,在对方喊出声一身,小尖刃狠狠往对方咽喉一戳!

季子穆死死压着他,捂住他的嘴巴,并用身体及时垫住掉下来的刀!

三人七手八脚,飞快把这人拖进去,掩上门,飞快往屋角后的围墙奔去。

心怦怦跳得很快,他们不敢跑后门,后门在正屋能一眼看见的!三人绕到柴房侧的围墙边,正好!这里有七八捆临时拖出来的木柴,正好用来踮脚!

三人赶紧跳上去,互相帮助,连攀带爬,从围墙顶上一跳下去。

颠了一下左脚,苏瓷疼得龇了龇牙,但还是赶紧拔腿就跑!

可惜,这第一次逃跑并不顺利。

几乎是三人一跳下围墙的时候,正屋有人探头出来往这边一看,立即就发现守门的人不见了,冲过来一脚踹开柴房门!

“不好,人跑了!!”

混乱中一声暴喝,彭老大当即提刀,一刀把那乡霸的脑袋砍下来了!

“找死!”

“嘭”一声屋门关上,早已忍无可忍的北戎人直接把那两条恶犬和十几个打手都一刀杀了。

彭老大已率人掉头急追!

苏瓷三人跑得很快,冲到巷子尽头,她猛一拐弯,顺便对屋里端着盘碗往外走的妇人说:“我们就是那高官眷属,赶紧去范原城报讯!!”

她声音还挺大,语调极急促,末了谁知那个妇人竟然把盘碗往地上一砸,抽出匕首敏捷向她扑过来!

卧槽啊!

苏瓷赶紧往后一缩,幸好跟在她身后的季子穆反应也很快,小少年飞起一脚,狠狠踹中那妇人心窝,对方倒摔回去!

他妈的,苏瓷一手拽回他,赶紧掉头就跑,三人使尽吃奶之力拼命跑着,也不知这乡镇上究竟有多少窝点,沿途时不时就有“哐当”一声门开的声音,不断有人追出来!

七八户人了,有一次她们机灵钻了一个狗洞,差点就把尾巴甩脱了,就是被前头突然闻讯开门的细作再度发现,苏瓷气得咬牙切齿,他妈的!

他们不得不打消发动群众的想法,且跑得太快,也没法发动,他们一路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走了哪个方向,反正跑了有将近两刻钟,最后冲到这个镇子西边的集市,苏瓷重重喘着蹙起眉,抬头见屋檐下挂着一套农家汉子晾着旧衣,她跳起一把抓下来。

继续往前跑是畜牧市场,照理说人多牲畜多,尽头又连通大路,跑掉的几率会很大。

可问题是,苏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她们三人身上的衣物虽然脏兮兮的,但明显和普通乡民不是一个档次,且颜色鲜艳,非常显眼,如果这么一身冲进市场比在巷道穿行还惨。

可衣裳只有一套,她们也来不及找第二套。

沿途苏瓷不是没想过跳墙进人家的院子的,但这此地毗邻关外,土墙都建得很高,她脚又疼,根本就蹦跶不上去。

是的,苏瓷的脚越来越疼了,她是重点关注对象,彭老大对她下手最重,她脚扭伤是最严重的,这么跑了一顿,哪怕有夹板,她也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苏瓷预感,她这次可能跑不掉了。

眼前的畜牧市场,手里一套农人旧衣,任氏和季子穆,能跑一个是一个。

“你们谁换上?!”

她脚筋一阵抽痛,龇了龇牙。

母和子,任氏毫不犹豫将最有可能逃生的机会给了儿子,她接过衣裳,往儿子身上套:“穆儿,你穿,快穿上!”

季子穆眼睛一下红了,“娘!”

“别啰啰嗦嗦,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

任氏严厉地说,季子穆一下子噤声了,嘴唇哆嗦着,最后和母亲一起飞快套上半湿的衣裳。

任氏摸了摸儿子的脸,她的儿子,已经比她还高一点了,没有时间多说了,她眼睛也红了红,最后咬牙说:“你要小心,你杨婶婶的话记住了吗?”

苏瓷一边焦急望风,一边语速飞快叮嘱,她脚疼的厉害成功逃脱的机会大大减少,于是把机会让了出去,可不等于她放弃自己的。

她和任氏很可能会被逮回去,季子穆的报讯至关重要,“你要记住,别慌,别急,就算他们把你逮回去也不会杀了你的!”

“他们接下来很可能会往大荒、冯川方向去,”这是苏瓷装昏迷的时候,听马车外的人讨论的,大荒冯川是他们的备用路线,“他们很可能会途径一个叫落马洲的地方,要渡河的。”

季子穆走,也是她心里想的,季子穆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有武功底子在,身手还可以的,他是最大几率能逃跑成功的。

“要快,你快,他们也得快!”

季子穆拼命点头,任氏一推他,他快速奔出冲进市场,半黑不旧的身影和灰扑扑的头发让他很快和身边的人浑然一体。

苏瓷则忍疼,和任氏手拉手,掉头往另一边横巷冲去!

……

范原,南城门前最大的驿店。

杨延宗季元昊带人搜索途中,突然得讯找到季子穆了!

两人立即掉头,快马赶来。

季子穆头发脸上还沾着灰粪,想起临别前最后回望一眼的母亲的慈祥关切的面容,这个平时极倔强的少年也不禁泪盈于睫,他捂着嘴,但还是非常清晰把苏瓷叮嘱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母亲和杨婶婶,很可能……”不是很可能,是基本确定,已经被逮回去了,季子穆刚走了大概数十息,就听见喧哗声,他一回头,正好看见彭老大带人往苏瓷任氏方向急追而上。

但他只能咬着牙关,忍痛离去。

季子穆呜呜痛哭失声,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没法保护他的母亲。

季元昊闭了闭眼,疲惫和担忧上涌,再睁开眼睛却见长子哭哭啼啼,他深呼吸两口,大骂:“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把眼泪擦干净了!”

“我们这就把你娘救回来!!”

季子穆知道父亲最不喜男儿肖妇人之态,赶紧低头把眼泪一抹。

杨延宗大急,这逃了一次没成被逮回去,哪有好的?!

他顾不上说话,一跃飞奔出去,直接翻身上马。

一行人紧赶慢赶,地毯式搜索过那个乡镇,果然人去楼空!

他一脚踹在大门上,整扇大门都被焦急暴怒他踹飞了出去,杨延宗闭眼深呼吸,他不能焦急,他瓷儿还等着他呢,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关键线索。

别急,别慌!

他睁开眼睛,连续多日休息不好,焦虑交加,双眼泛满血丝,但此刻杨延宗头脑却无比清明,“大荒,冯川。”

“马上把人都撤了,往大荒冯川方向的,”赶狗入穷巷,他怕逼得急了,对方会撕票,“明面上的搜索和封锁不要太紧,不要专门往大荒冯川方向,凡往大荒冯川的人手,统统转明为暗!”

至于前往大荒冯川方向的,他亲自去。

……

事实证明,杨延宗的判断相当精准。

这些北戎人逃出小镇,风声鹤唳的环境让他们一度生了撕票的念头。

但好在,过了几个关卡后,渐渐就松下来了。

追踪者并未断准他们的真正去往的方向,彭老大等人不禁大松一口气。

“快些,尽快赶到冯川。”

到了冯川,他们有出关的法子。

彭老大又问,“那俩臭娘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