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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虽然不算散心,但好歹呼吸了新鲜空气,穆君桐感觉心胸舒朗了不少。

回去当晚,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视野很模糊, 摇摇晃晃,她仓皇地四望,发现自己似乎是在马车上。

穆君桐松了口气,掀开车帘,她看到了一片荒芜的田地。

狼烟四起,荒无人烟, 入目一片凄楚。

好熟悉的画面……她觉得自己应该见过, 但又好像不应当这样,似乎是有一个人带她去看了什么,让她感到了安心。

很快,她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这分捉不住的思绪溜走,她彻底融入梦境。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很紧、很痛, 她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很小,被大掌紧握, 青白一片。

“没事的,没事的……”有人喃喃念叨。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看这人是谁,但梦里的她却习以为常地侧头, 继续望向窗外。

空荡荡的破败村庄、无人打理的荒废土地, 再往远看, 是更加破败的空城。天幕辽阔而阴沉,浓云不散,山野起伏,黑压压的军队在上面蜿蜒行走,像攀爬在死尸上的蜈蚣。

她叹了口气,隐约能听见哭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宫女在哭,可是她却没有精力去劝,因为她也很想哭。

不知道又行驶了多久,终于见到了除军队以外的人影,却是流离失所饱受战乱的流民。

他们远远地见着了兵马,慌忙地躲开,但也有很多人饿得走不动了,浑身是伤,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马车不会为他们停下,兵将挑开了不知是死是活的躯体,扔麻袋一般地清路。

她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啜泣,有人凄苦大喊:“帝王无道……害虐烝民……”

声音戛然而止,她一路上遇见过太多,明白这是被杀死了。

身旁的人听到了喊话,身子一颤,带着哭腔道:“迁都了就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没事的,都会好的。”

她感到迷茫:“迁都……他们又往哪儿迁呢?”

这话惹得身旁人凄苦地哭泣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她只好闭上嘴。

这个梦境太过于真实,穆君桐仿佛陷入了一团浓稠的墨池中,眼、口、鼻,纷纷冒出黑浆,让她窒息痛苦到极致。

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打湿了后背。

掀开锦被,下床,灌下一杯冷水,她才勉强镇定下来。

穆君桐喘了喘气,擦掉额前的冷汗,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的噩梦是什么了。记不得的,那应当就不重要吧。

她这样想着,在桌前坐下,一直等到天明才缓过劲儿来。

用完早膳后,穆君桐开始收拾行礼。秦玦不会在这方城池停留太久,昨日他告诉自己明日安排好人手后,他们便应当按原计划返回都城。

但一直等到下午,穆君桐都没等来秦玦,她只认为计划有变。

直到三日后,她还没等来回程的消息。

她待不住了,出了小院想要去寻人问问情况。可城中人手未撤,一幅纪律森严的模样,不像是有什么异常情况的样子。

穆君桐没有走太远,回到府邸,随便问了一个兵将,他一问三不知。

她只好找到府邸管事的人,他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倒是说:“王后想要问话的话,不若去寻国师?”秦玦不想穆君桐和别人接触,想来想去也只有殷恒勉强可以托付,所以只是差人将这个口信捎给了府邸管事。

当穆君桐找到殷恒时,他的脸色很黑:“我是国师,不是管这些杂事的。”更不是专门给他们夫妻俩解惑的。

虽然秦玦放了他,但他仍然在阁楼里住着,看样子是习惯了这个地方。他和穆君桐之间也不提避嫌了,邀她进来喝茶。

穆君桐谢过,直入主题:“秦玦告诉我四日前返程,但到现在还没动静,我也没有见着他,心中有些不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殷恒愣了一下,摇头:“返程这种事不会大肆宣扬,我并不知道。不过阿玦不是这种随意变动安排的人,想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穆君桐点了点头。

殷恒宽慰道:“这里确实不如镐京。”

这当然不是穆君桐的意思,但她也不想过多解释,正准备告辞离开,忽然有人急着闯了进来。

看上去是很着急的模样:“国师,岳将军派人来接你。”

“言山?”殷恒一愣,脸色瞬间变了,“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来,穆君桐也跟着站起来,不过殷恒匆忙地出去,穆君桐倒是不太好跟了。

没过多久,殷恒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着脸:“燕候暴毙,其子无能,王城内乱,风声收得紧,但阿玦还是得到了消息,连夜带兵过去了。”

穆君桐错愕,在她记忆力,燕国地处西南,算不上安分,但秦玦鞭长莫及,一直没有彻底除掉他们,直到最后一统中原时,才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个时间点不算早,但离他下定决心统一中原还有几年。

殷恒不知她所想,只见到她和自己一样震惊,难得吐露心声:“实在是太冒险了!”他来回踱步,“胡闹!”消息瞒得紧,连他也不知,作战前无人起卦叩天,秦玦就是这么狂妄自大。

穆君桐相信秦玦。当然,与其说是相信他这个人本身,不如说是相信其他所有时空线里手段非常的暴君。她认为秦玦虽然狂妄,但不会冒进,若是带兵出征,定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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