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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非常担心这对和村寨建立了深情厚谊的绿孔雀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受委屈或者受伤害,也担心绿孔雀们为了保护雏鸟不敢下来蹭饭会饿着自己,于是奔走相告,导致原本该去田里的人也不去了,原本该在林边巡逻的人也不巡了,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安澜和诺亚虽然起了玩心,但环顾四周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连成片的豌豆地就明晃晃摆在那等着鸟来偷,那口提起来的气顿时泄了。

这还“偷”个什么。

干脆大摇大摆走进去明“抢”吧。

两只大孔雀灰溜溜地在前面走,两只雏鸟叽叽喳喳地在后面追,俨然把豌豆地当做食盆来使用。雏鸟们吃得欢畅,没有关注菜地边上的情况,诺亚倒是一眼看到了还挂着的照片,习惯性地嘴了两句。

此后半个月绿孔雀一家都在山下活动。

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安澜和诺亚在照看雏鸟的同时也迎来了换羽的时节,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会莫名其妙地掉一个羽毛在地上。

雏鸟们对脱落的羽毛很感兴趣,一次天上下暴雨,它们缩在安澜的羽翼底下,嘴巴还不闲着,一会儿啄啄翅膀,一会儿啄啄尾羽,后来可能是觉得她的尾巴不过鲜艳,就跑去啄靠在一旁的诺亚的尾巴。

这一啄,一根完整的孔雀翎就掉了下来。

诺亚当时整只鸟都傻眼了,盯着羽毛说不出话来,但他好歹知道不能在孩子面前丢脸,于是故作冷静地抖抖翅膀,摆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姿态。

晚些时候他把这根孔雀翎送给了安澜。

送的时候叼着羽毛的嘴巴合得那叫一个紧,犹犹豫豫、恋恋不舍的样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把羽毛在她跟前放下。

安澜看看他,又看看孔雀翎,心里笑得打跌,面上一点不显露,最后把这根羽毛藏在了树洞里,准备等收集多一点再想该怎么处理,和对方说的也是攒多点再看看,没想到诺亚却把这个行为当成了她会用这些羽毛替换掉老父亲羽毛的证明。

其实本来也没法发现羽毛被替换了没有。

他们两个在孵完蛋后基本没回过大鸟巢,安澜还好些,仗着自己有旧时情分在飞回去探过一次亲,和母亲共度了一个下午,诺亚这种本来就和孔雀一家不熟的就压根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既然都没飞到大鸟巢去看过,怎么想也不可能发现她到底把羽毛换了没换。

然而安澜千算万算没算到诺亚竟然会跑去补饲点偷面包虫吃,偷完还跑去看着大鸟巢发呆,发完呆紧接着就回家自闭。

那天中午她还在矮树枝上搂着两只雏鸟睡觉,没睡多久就被两道明晃晃的视线盯醒了。

自觉被比下去的诺亚不发一言地飞到她边上来,压得矮树枝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噼啪声。他脖子上的羽毛完全蓬开,非常委屈的样子,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听那意思,是要她说明究竟是老父亲的羽毛好看还是他的羽毛好看。

这是什么掉河里先救谁的致命问题!

安澜眼前一黑,很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有什么,再说了,尽管受着风吹日晒雨淋,老父亲当年换下的尾羽却依旧亮丽如新,论起完整度和色泽亮度完全占据上风,她就算再想鼓励诺亚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明明当初第一次看到大鸟巢的时候整只鸟都不好了,还很担心她对孔雀翎的钟爱之情会让他英年早秃,现在竟然会因为她不把老父亲的羽毛换下去生闷气。

……这该死的好胜心!

思来想去,安澜觉得还是应该安抚一下。

顶着诺亚期待的目光,她只好承诺明年在新领地里再搭一个鸟巢,届时要用到的孔雀翎和绒羽都从他们两个身上出,多有特殊意义,而且一回生二回熟,肯定搭得比旧的那个好看。

这个承诺一出,诺亚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还主动提出这一年里会帮忙收集自己掉下来的羽毛,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签下了一张什么程度的协议——

都说需要大量孔雀翎做装饰了,安澜自己又没有孔雀翎,可不得一年一年一年一年地去薅羊毛吗,损坏了得换新的,颜色暗淡了得换新的,哪怕什么问题都没有,收集的孔雀翎多了还可以多扭几种别致的花样,说不定能把下部当基底的树枝都起来呢。

雄孔雀个个都爱美,老父亲当年闲着没事就是梳羽毛,大尾巴挂下来一根雀翎都要心痛个半天。谁都知道无论收集与否羽毛该掉的总是会掉,可真掉下来时谁都恨不得眼不见为净,哪里会想天天对着回忆自己的好时光。

诺亚还在眉飞色舞,安澜已经笑得快把雏鸟从树枝上震下去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狠话都放了,那就请你努力长出漂亮的尾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