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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支撑物,雄孔雀叫都没叫出声就失去了重心,不得不快走几步避免翻倒在地的惨状,因为情况紧急、毫无防备,险些就左脚拌右脚,上演了一出原地倒栽葱。

正在破口大骂的红原鸡为之一愣,躲到远处的白腹锦鸡也停下了脚步,只有一年来看戏越来越熟练的白鹇在那里拼命干饭,本就红彤彤的脸在素色食盆的衬托下变得更红了。

诺亚拉长声音不满地“喵”了好几声。

安澜一直知道他是个喜欢恶作剧还有点表演欲的戏精,也就只有身边缺少观众时才会变成一条失去高光的咸鱼。灰狼世界掉马前他和谁都不亲近,掉完马就变成了“戏台还没搭好却已经戏瘾大发”的典型代表。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选的伴侣,皮笑肉不笑也得把表演看完。

这几声用猫咪的嗓门喊出来或许甜度爆表,但用绿孔雀的嗓门喊出来也未免太响亮了些,而且是在山林里会让人虎躯一震的那种响亮。

为了防止被老父亲发现,安澜当即往他羽冠上叨了一口,一边叨一边用眼神示意再不闭嘴的话就把这顶羽冠给他拔下来。

诺亚是万万没想到薅鸟头毛的总有一天会被薅回来,但是又怕自己真的被薅成秃顶,这才闭紧嘴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到食盆那里去挑挑拣拣。

被抢食的白鹇敢怒不敢言,红原鸡们倒是仗着人多又骂骂咧咧起来,一顿饭吃得像在开群鸟演唱会,还是个个都五音不全的那种。

吃到最后就连老父亲都来插了一嘴。

先前诺亚的鸣叫声肯定还是传到了它的耳朵里,因为不能擅离职守,它只是用高声鸣叫的方式展示着自己的权威,歌声比当初给安澜唱的那首还要“动人”。

然而这首歌注定是唱给了聋子听。

作为一只出生在繁育中心的绿孔雀,诺亚对孔雀鸣叫含义的掌握停留在最基本的交流层面,顶多能意识到自己被骂了,具体在被骂些什么是半点头绪都没有,又被安澜虎视眈眈地盯着,自然不会傻到用鸣叫来回应、挑衅兼约架。

老父亲独自叫了许久,大概也觉得唱独角戏没意思,在太阳落山前悻悻地停了下来。

彼时安澜和诺亚已经回到鸟巢边上了。

先前被烘过热的孔雀蛋在一段时间的翻晾之后逐渐回到了最适宜的温度,诺亚原样卧回,安澜观察了一会儿,猜测他可能没有觉醒什么孵蛋本能,就自告奋勇地凑过去——然后一口气啄碎了他抱着的五枚蛋里的四枚。

她啄第一枚蛋的时候诺亚还能稳住,啄第二枚的时候他露出了“还有”的表情,啄第三枚的时候他的眼神好像在问“是不是玩不起”,啄第四枚的时候……他都快跳起来了。

辛辛苦苦好几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即使心大如诺亚也忍不住傻眼,看看碎了一地正在往外流蛋汁的孔雀蛋,又看看仅剩下的独苗苗,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蹲回去接着孵了。

本着对每一条小生命负责的念头,安澜也没让他继续孵。反正她正好觉醒了本能,而且窝里也只剩下两枚蛋了,放在一起不至于孵不过来,便把这最后一枚鸟蛋接到了自己怀中。

一周之后,三枚鸟蛋都顺顺利利地发育完成,作为“新手亲鸟”的安澜和诺亚也就此迎来了雏鸟们的破壳期。

比先前预料的结果要好些,其中两只雏鸟都凭借自己的力量啄破了蛋壳,窥见了天光,只有一只雏鸟没有力气出来,两只亲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帮把手。

先弄出来再说——他们都这样想着。

这只绿孔雀雏鸟在被“救”出来后也的确非常虚弱,走也走不了几乎,更别提跟着亲鸟外出觅食了。安澜认为它不适合生活在野外环境里,即使有着补饲点这样的作弊器也不行,便主动带着其他两只雏鸟远离,让守在不远处的人类把这只雏鸟救走了。

至于剩下来的两只雏鸟嘛……

生活在这片山林里的绿孔雀现在根本不缺食物,安澜也并不担心它们会饿死,唯一让她觉得棘手的是该如何在老父亲眼皮底下把这些雏鸟带大,毕竟鸟类就算聪明也没有那么聪明,谁孵出来的就是谁的雏鸟,老父亲根本没可能认为它们两个是它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个问题,安澜和诺亚都在发愁。

他们最终决定暂时把“家”搬到东侧的树林里去,那里太过靠近人类居住的地方,除了金秋时节,孔雀家族一般不会涉足,正好可以藏下两只雏鸟,等过几个月小孔雀的羽翼也丰满了,要搬去哪里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绿孔雀的寿命不算短,不愁吃,不愁喝,愁的也就只有该怎么过完这一生了。

安澜和诺亚都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但是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反正他们也需要一点琐碎的事来消磨消磨时光,不如就从养活这两只小鸡崽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