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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长时间的对峙阶段,战斗经验比纸面实力往往更加重要,只要达不到碾压,经验老到的个体总是会胜出,这也是大黑狼挑战公狼王失败的原因之一。

面对六岁龄的十字鼻,安澜本该处于下风。

但她毕竟不是一头真正的两岁狼,而是一个看过无数视频资料的研究者,是在同类战斗中搏杀出来的母狮首领,是击退过整个狼群的老虎女王。

她并不畏惧博弈。

因此在十字鼻终于按捺不住、甩动脖子进行撕咬时,安澜先是朝外一避,然后向下一沉,牙刀直直切入对方抬起来的前腿,拉开了一条皮肉翻飞的切痕。

这一下实打实地见了血。

十字鼻母狼也不是善茬,它连吱都没吱一声就继续追击,好像被划开腿的根本不是它本人一样。

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狼牙轻而易举地朝着后颈咬合,安澜非常有经验地前爪用力向后一退,让过了要害,只让对手叼住了侧颈上的皮毛。

北美灰狼体型庞大,现在又正值冬季,每头狼身上都披着厚厚的冬毛,只要不犯蠢,想被结实锁住喉咙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许多猛兽都有着非常松弛的颈部皮肤,使得它们在被咬住颈皮时还能扭过头来进行强有力的反击,不至于一被咬上就动弹不得。

十字鼻越是像狗咬拖把疯狂甩头,越是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在她跟前。

安澜毫不在意这点肉体上的疼痛,撑起身体用一条前腿抱住它的肩胛,张嘴就也咬住了侧颈,跟它对着甩头撕扯狼皮。

双方的牙齿离动脉和气管都还有十万八千里,这种撕扯不过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蛮横和凶狠,端看哪一方会心生动摇、败下阵来。

为了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十字鼻不得不松开嘴巴、再次咬向更深处的地方,几乎同一时刻,安澜也放开了它,调整面向。

这回两头母狼都没能咬住脖子。

十字鼻咬住了安澜肩胛上的狼皮,安澜则抬高脑袋咬住了它的脸颊。双方都人立起来,后腿向前用力,前腿抱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有那么几个瞬间,十字鼻仗着体重优势险些把她扳倒在地,可安澜顽强地撑住了,就像撑住一座倾塌下来的大山。

再坚持一会儿,安澜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用最快的方式去证明她已经改变了,而这种改变需要得到其他成员的认可。

撕咬着,抓扯着,争斗进入了僵持阶段。

就在这时,一直在观望的阿尔法狼忽然嗥叫起来,紧随其后,灰狼一头接着一头开始了嗥叫,它们音色各异,却表达了一个很明确的要求——

阿尔法狼已经做出了决定。

尽管它是雄性狼王,而非雌性狼王,但作为处于最核心地位的一对配偶,作为这个狼群得以存在和兴旺发达的基石,作为一个同伴,作为一个父亲,它要求正在发生冲突的家庭成员停止纷争,表现出尊重和聆听。

安澜立刻放开了十字鼻。

进食完毕的灰狼们围拢过来,让后者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十字鼻如果是个人类,此时此刻估计已经气得要吐出一口血来。

它明白自己失败了。

不是在战场上失败了,而是在战场之外失败了。

阿尔法和其他成员认可了欧米伽狼在性格上的转变,也认可了她作为同伴的价值,它们接纳了她,又把她纳入了家族内圈,使她摆脱了边缘狼的不利地位。

而作为一个被完全接纳了的家庭成员,她完全有资格站在猎物边上和其他灰狼一起进食,这是阿尔法狼从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贝塔狼无权要求她离开。

安澜用力一挣,把自己从十字鼻口中挣脱出来,后者在狼群的包围下进行了不怎么激烈的抗争,最后沉默下来,用冰冷的视线目送她走到鹿肉边上。

宽耳母狼非常友善地顶了顶她的脑袋。

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隔膜从空气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