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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坐在窗边,盯着咖啡杯中的白色心形出神,有些后悔不该偷偷翻韩廷的书房。那样她就不会知道瀚海是韩廷的,也不会知道肖亦骁掌握的某信托公司仍控着广厦的很多股份。

她们,都是一场笑话。

手中的勺子搅碎了那颗心,她忽地想起邵一辰,想起邵一辰为什么离开她。她开始厌恶自己。

她一直不喜咖啡的味道,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眉心皱了皱,抬头见常河进了咖啡馆。她刚要招手,常河已看见她,微笑朝她走过来。

常河坐下,点了杯咖啡:“确定主意了?”

纪星:“嗯。”

星辰虽然有点成就,但谈融资仍没有太大底牌。毕竟相比瀚海,星辰更像是退而求其次。常河是她最好的选择,是棵大树;且因和东扬医疗的竞争关系,想投资的心更强烈,星辰能争取的利益也更多。

照理来说,A轮融资后新的持股方会加入进来。星辰在同股同权的制度下,所有持股人的股份会同等程度稀释至原来的70%。纪星和韩廷这两个最大持股人将同时失去最大决策权。纪星手中的38%稀释至26.6%,韩廷则从33.4%稀释至23.38%。

但纪星提出了一个必备条件,常河将入资后得到的30%分给纪星7%。这样,她的股份升至33.6%,单独成为星辰最大持股人。

纪星和常河,纪星和苏之舟等星辰股东——以上任意组合加起来,比例都能超过50%。

至此,她将彻底脱离韩廷的控制。

想及此处,她却没有得逞的激动,反而鼻子莫名有些酸。她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常河问:“能尽快吗?我希望在春节前办好。以免节外生枝。”

纪星正是同样的想法,她怕自己改主意:“好。”

常河落了口气,挺高兴的,说,“同科现在很需要拓展这一领域,尝试改变制造模式。这下子,以后能跟星辰有更深入的合作了。”

“那是当然。”

常河忽问:“我有个问题,可能比较冒昧。”

纪星心有预感:“什么?”

“你是韩廷的女朋友。照理说,他也可以给你融资。”

“你上次不是说了?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

“你能做主?”常河说,“韩廷是大股东,融资需要他签字同意的。”

纪星微笑:“这个我会解决。你就不用担心了。”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

韩廷说过,背叛他,他会揭了她的皮。可她现在竟十分想冒险看看,他究竟要怎么揭她的皮。

……

是夜,韩廷在家办公的时候,接到了唐宋的电话。

那头,唐宋只讲了几句话。

韩廷风波不惊地听完,说了一个字:“好。”

他正要挂电话,唐宋欲言又止:“韩先生……”

韩廷:“嗯?”

唐宋迟疑半刻,终究想说的没说,只道:“韩小姐那边,会继续盯着。”

“嗯。”

韩廷放下手机,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会儿,十几秒后稍稍回神。他听见了卧室的开门声,纪星洗完澡了。

她推开书房门,探出脑袋,素颜的小脸干干净净的:“还不睡啊?”

“还有一小会儿。”韩廷淡笑。

“是机密么?”

“不是。”

她于是走进来,绕过办公桌来到他身边,坐在他腿上,晃荡脚丫。

韩廷任她由她。

她托着腮看着他的电脑,觉得脚冷,微凉的小腿贴着他的小腿,轻轻磨蹭,汲取温暖似的。

他移动鼠标,翻着桌上的文件,低声问:“腿怎么那么凉?”

她脚丫子也往他腿肚子上贴,撒娇:“那你给我暖暖。”

他看着文件,无意识地收紧了腿肚,给她暖脚。纪星脚板心贴着他的肌肉,一阵温热传递心间。她顿时有些恍惚,刚在浴室不该浇那么久的凉水。

她忽然想把脚丫子收回,他却再度收紧,让她退缩不得。

他低眸看她,眼神很深,问:“想什么呢?”

她说:“我想起有一堆文件忘了让你签字了。”

“什么文件?”他漫不经心看着电脑,炙热的手掌抚摸着她露在浴袍外的微凉的肌肤,给她捂热。

她赶紧站起身:“我过去拿。”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夹,心脏开始加速跳动。或许,她的小伎俩,他立刻就能发现。然后,就是今晚,撕裂开。

她维持着轻松的表情朝他走去,重新坐到他腿上:“呐,这么多,有二十几个要签字的地方。我都拿铅笔圈出来了。”

“什么东西?”韩廷忙着自己的事,随意瞥了一眼。

纪星翻开给他看:“去年的工作报告,财务报告,明年的工作计划,调研书……”全是些冗长而不需要他定夺或给意见的东西。

他前头几处还认真看一看,她却捣乱,不是捂住内容就是翻他的纸,他被她弄得没了脾气,笑着揉一把她的腰肢,暧昧地警告:“皮痒了?”

纪星歪脑袋:“就痒了,你咬我呀?”

韩廷含笑,手下掐了她一把,她微哼着一缩,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

他心猿意马,在她的帮助下翻着剩下的文件,偶尔几张看得到的页面也一目十行,只问她:“签哪儿?”

“这儿,这儿,这儿……”她心脏狂跳,翻着一堆文件,其中几张纸分散夹在中间。

她心跳越来越剧烈,像要跳出耳朵。她希望他能警觉发现,变色,发脾气,然后把一切撕扯开。可他毫无防备,在她手指落下的地方签下了名字。

她心一沉,竟有些恐惧不知该拿这文件如何办,又有些后悔辜负他的信任。抵触,忐忑,犹豫,痛苦,各种情绪纠结到一处,她脑子都麻了。

韩廷签完所有的字,放下笔,眼神转向她,目光很深:“怎么了?”

“还是有点儿冷。”她轻声说着,不自主移开眼神。

“你想要热,我有更快的办法。”他说,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她骤然腾空,心快跳出喉咙,慌得搂紧他的脖子。

所有的灯都打开,照得室内亮如白昼,阴影也无处遁形。

纪星紧张惶然,脑子里晃过自见到他的第一面。他高高在上,她卑微奉承;

仿佛从那时起,一切落入他掌心。她从来没有还手招架之力。

这段关系像海中行舟,她无法呼吸,沉入深海,被他的气息淹没。偶尔她想挣扎,双手徒劳地抓索着想浮出水面。可他总是抓住她的手,将她拖进水底,像一块强硬的巨大的礁石,压制着她。让她再次沉了下去。

猛烈,凶狠,像海上的狂风暴雨,切断退路,不给她任何逃出风暴之眼的机会;而她是陷入海难的船,断了桅杆裂了风帆,痛苦,却毫无自救能力被他裹挟着卷进漩涡,沉入深深的海底。

从未像那夜一般疯狂折磨。

纪星第二天起来时,嗓子干哑,脑子昏昏沉沉。

她下床时小腹涨疼着,浑身都发软。又重新躺回去缓了好一会儿。

早上十点,韩廷不在家了。

她开手机看他定位,东扬医疗。

纪星在韩廷的书房里轻易地拿到了他的签章。章子拓上红色的印泥,有那么一秒她想作罢,但她终究没有,重重地盖上了章。

她知道偷盖签章意味着什么,可她也很清楚,待事情败露,韩廷不会追究。

以他的性格,他会放过她,从此和星辰再不相干。

以他的性格……她找他要星辰,他也会给。

她知道。

可她就是要耍弄他,气死他,最好让他记一辈子。

他这人从来不会露出半点生气模样,不知是太过礼貌,还是太过不在乎。她倒想看看他震怒的样子。

一定是疯了,才这么不怕死。

纪星跟同科迅速签完合同。律师会在第一时间知会韩廷股权变更情况。

那天,纪星走进别墅小区,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这一进门,什么都会讲清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她的确看不透韩廷的心,却也看得清他有多高傲自负,控制欲有多强。他最恨背叛,绝不会原谅她。很好,正合她意。

但……为什么迟迟不进去。

韩廷站在二楼起居室的窗口,看着楼下的纪星。她穿着一件呢绒大衣,裹着围巾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停地拿鞋底蹭地面,就是不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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