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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沁下班后去了趟门诊九楼的烧伤外科找徐肯教授。昨晚的手术中她遇到一点小疑问,想请教徐肯。

早上八点,徐肯不在医院。

许沁问过护士才发现自己记错了日子。徐教授周六轮休,她还以为今天星期五——最近累到昏天暗地了。许沁用力揉着鼻梁,返身走去电梯间,经过清洁间时,意外听到自己的名字。

“听说,等许沁从急诊室回来,就会升主治医师。”这是杨思佳的声音,她和许沁同批进入医院,同批从实习医生升为住院医师。

“什么?!主治医师?”朱娴是她们的前辈,自然不满,“她凭什么?就因为在美国留过学?她来院里才几年,经验也够?”

“所以把她调去急诊室啊,那时我就猜到为掩人耳目,果然,——等回来升主治,好像不太名正言顺,可又挑不出哪里有错,就说破格处理呗。”杨思佳往手上挤洗手液,怜悯地看了朱娴一眼,“我觉得吧,这个名额轮也该轮到你了,你年纪比她大,经验比她多,可没办法,人家有后台。”

朱娴不屑地嗤笑一声,飞快搓着手,逞强道:“要找关系那大家都找,看谁找得过谁。能进三院的有几个没点背景跟家底。”

杨思佳摇脑袋:“喔,她可不是一般的背景。我听说她姓孟,不想张扬,换了姓。”

“孟?”朱娴迟疑半刻,小心道,“参谋长的……女儿?”

杨思佳耸耸肩。

朱娴不吭声了,发泄似的洗完手,抽出纸巾用力擦干。然而憋了半天,这口气也咽不下,她将纸巾砸进垃圾桶:“不想张扬?笑死了,不想张扬就别走后门,有种别抢名额呀。我受够了,以后还得跟她在一个地方工作我……”

朱娴一口气噎在嗓子里。许沁双手插兜,微微斜倚着门框,乌黑的眼睛里不起波澜,就那么平平静静地看着她。

许沁淡问:“你不想跟我一起工作,要不我帮你和院长说一声?”因疲劳过度,她嗓音沙哑。

朱娴抖着唇看她,目光羞耻地求着饶。

许沁手肘稍一使力,推着自己从墙壁上站直了身子,抬着下巴睨她一眼,转身走了。

……

出地下停车场时,保安热情地打招呼:“许医生下班啦?”

许沁微笑着点一下头,加速出了停车场。

早晨的阳光格外灿烂,刺得许沁有一瞬差点儿睁不开眼。

孟家在城西边的大院里头,离三院有一段距离。爸爸心疼她工作辛苦,给她在医院隔壁街区的棕榈花园买了套房,车程十分钟,方便她上下班。

房子很新,坐北朝南,空间也大,许沁一人住着空空荡荡,却也毫无孤独之感。多年在外,她最擅长的便是独自一人在城市丛林里穿梭过活。

可能是连续熬夜久了,许沁嗓子疼得难受,她记得家里有个烧水壶,一时忘了放哪儿。

她在橱柜里找了半天,翻出个全新纸盒。拆了包装,把烧水壶拿出来认真清洗了几遍,洗干净后倒了两瓶矿泉水进去,放在底盘上,刚准备加热,看见烧水壶的插头是英式的。

许沁手里拎着圆柱形的插头,原地站了几秒,叹了口气,也不知管家从哪儿买来的烧水壶。亏她把壶子里里外外刷了三遍。

她扔下插头,拧开一瓶水,冷水刺激得她嗓子一阵疼,她皱着眉喝完,去浴室洗头洗澡,吹干头发后上床睡了。

许沁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听到类似警笛的声音,潜意识分辨出不是医院的急救车,她便没醒。

直到某一刻,传来门铃响,叮咚叮咚着急得很,伴随着猛烈的敲门声:“许小姐?!许小姐?!”

许沁猛地惊醒,窗外,警笛声响彻天际。

开了门是小区保安,焦急,惶恐,一身汗:“您赶紧下楼,五芳街上着火,您的车堵着消防通道了!”

许沁一下醒了个透彻,匆忙穿鞋:“我马上下去。”

“您拿着车钥匙诶!”

许沁关上门才想起来问:“那是消防通道?我看住户都停那儿。”

保安哭丧脸:“是啊,都堵那儿呢。该出大事儿了。您赶紧去,我这头还有好几个车主没通知。”

保安跑远:“完了完了,这下要完了。”

许沁进电梯前望一眼窗外,不远处浓烟阵阵。

许沁所在的棕榈花园是这片有名的高档小区,房价是附近的两三倍。这片新开发不久,周边写字楼商场一应俱全。

可位于开发区中心的五芳街却是以贫旧著称的老生活区——民国时期是手艺人聚居地,后渐渐发展为小商品街和底层人民生活区。

前些年东城开发时把五芳街并入拆迁计划,可五芳街人口众多,大部分住户无产权,开发商不愿给足够赔偿,住户离了此地又无处落脚,双方因款项问题迟迟谈不拢,一度闹到要强拆赶人的地步。

恰逢国内著名导演在五芳街取景的电影大火,社会各界开始呼吁保护城市文化历史,留住五芳街老面貌。事情越闹越大,五芳街成了大景点,竟没法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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