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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裳一颗心大起大落,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吓死她了?,她以为明华章发现了?。

心情平复后,明华裳颇觉无语。多大点事,她当时随口一说,都?没当回事,明华章竟然?现在还记得。

但明华裳端水这么多年,当着明华章的面,还能不?知道怎么说?明华裳立刻滔滔不绝道:“二兄,我一点都?不?怀疑你会得状元,只不?过当着谢阿兄的面,我不?好说太直白,要不?然他颜面上不好看。”

她这张嘴啊,明华章明知道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心里莫名的郁气不?知不?觉散了。明华裳取了张新纸写字,明华章坐在灯下,静静看着她的方位。突然?,明华章问:“裳裳,你觉得考状元重?要吗?”

明华裳听到心里打?鼓,明华章做事向来坚定果断,这是他?第?一次用茫然?的语气和她说话。明华裳小心斟酌,故作?轻松道:“状元不?过是讨个彩头,天下读书人那么多,可是状元只会有一个,莫非因为其他?人没中状元,便说他?们没才华、不?努力吗?只要问心无愧,不?负自己,便够了?。”

明华章静了?一会,起身走到她身边,缓缓道:“你说得对?。”

明华裳以为明华章是来监督她写字的,没想到他?并没有看她,而是停在烛台前。火芯跳动,纸上的笔影也跟着一跳一跳,明华裳在蘸墨间隙诧异地瞥了?一眼,问:“二兄,你在做什么?”

明华章注视着纸条在火光中化成灰烬,淡淡道:“没什么,扔掉一些无用的腐朽尘灰罢了?。”

火舌飞快抖动,映得他?瞳仁时明时暗。是啊,这么粗浅的道理,他?竟然?需要明华裳提醒。

他?承认韩颉说的话是对?的,官场中最重?要的就是平衡圆滑,揣摩上意。想要做成事,就必须屈服于人情世?故。

可是他?不?愿意。若状元需要别人送他?才能得到,那他?宁愿不?要。

明华裳觉得明华章的行为很奇怪,他?大晚上突然?跑来她的屋子,除了?烧了?张纸条外什么都?没说,看她写完疏论就走了?。明华裳按要求锁好门窗后,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今夜来到底是干什么的?莫非,真的只是检查她作?业?

……他?这兄长做的,倒也不?必如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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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都?队伍一天天近了?,据斥候回报,按现在的速度,明日?下午女皇圣驾便会抵达长安。这几日?长安忙得人仰马翻,连遗世?独立的终南山也不?能幸免,山上明显躁动起来。

今天最终考核结束,陆陆续续有人拿到评分?,然?后悄无声息地下山。只是一转眼,基地仿佛就空了?。

明华裳是最后一批拿到成绩的。日?稷时分?,她跟着明华章去见韩颉,一推门却发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谢济川、江陵、任遥在不?意外,但明华裳没想到,苏行止和苏雨霁也在。

明华裳有些懵了?,明华章看起来却很从容,不?慌不?忙走向韩颉,众人自发给?他?让出一条路:“韩将军。”

明华裳默默跟在明华章身后,在第?二排站定。明华章肩宽腿长,站在前面轻轻松松将明华裳罩住,明华裳趁机问身旁的江陵:“什么情况?”

江陵摇头,朝苏行止、苏雨霁的方向挤挤眼,然?后摊手。

很扭曲的表情,但明华裳莫名看懂了?。这时候韩颉和明华章寒暄完毕,说:“好,现在人来齐了?,我就一起说了?。首先恭喜你们,这四个月表现良好,玄枭卫决定让你们去长安执行任务。这是你们的评分?,拿走吧。”

怪不?得苏雨霁和苏行止也在,原来,他?们要留在长安。

明华裳不?由悄悄抬眼,看向苏雨霁。

光看苏雨霁的长相,其实很清丽婉约,但她气质冷傲,清瘦的背挺得笔直,霎间冲散了?那股柔弱感,犹如秋霜下的菊,弱质纤纤不?改倔强本色。仅从气质上说,和明华章倒有些相似。

抱着这种心情,明华裳再?打?量苏行止,越打?量越觉得他?们长得像。

按照预知梦,明年苏雨霁就会找上镇国公府,揭露自己才是明家的女儿,鸠占鹊巢的明华裳会在桂花香气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想到这里,明华裳猛然?发现一个怪点,梦中她死于洛阳镇国公府,可如今分?明已经迁都?,镇国公府举家搬入长安。如果明年她不?回洛阳,是不?是就不?会死呢?

明华裳思忖了?半天,觉得这个念头有些刻舟求剑了?。不?找出想杀她的人,她身在长安或在洛阳,又有什么区别呢?苏行止人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她趁这一年和苏行止打?好关系,搬到镇国公府外,和苏行止相互照应,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明华裳脑中想着未来的事,不?知不?觉盯着苏行止发呆,直到身边人撞了?她一下,她才猛地回神。

明华裳茫然?抬头,发现江陵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明华章拿着她的考核卷宗站在前方,已不?知等了?她多久。

江陵奇怪地问:“你想什么呢?”

明华裳飞快扫过四周,她刚才的目光那么明显,别说苏家兄妹,连上方的韩颉都?注意到了?。她尴尬欲死,强撑着表情接过档案,说:“没什么,只是想到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

江陵欲言又止,一脸迷惑。她天天嫌弃这里荒郊野岭,饭菜难吃,没看出她舍不?得呀?何?况,就算她真的不?舍,那盯着外组的男子做什么?

明华裳说完后就意识到自己找了?个很烂的借口,眼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尴尬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明华裳慌忙转移话题:“韩将军竟然?这么快就把所?有人的试卷看完了?,真是辛苦。哎,我是甲?”

最后几个字她都?飙出了?高音,明华裳霎间心花怒放,也不?在意刚才的丢人了?,美滋滋问江陵:“你怎么样?”

江陵本来很神气,听到她的话眉头一皱:“你也是甲?”

明华裳的笑容渐渐凝固:“也?”

明华裳和江陵对?视,诡异地沉默了?。

他?们俩自己菜还相互看不?起,两人近乎同时想,她(他?)都?有甲级,甲竟然?这么不?值钱吗?

但两人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互相恭喜对?方,并虚伪地吹捧。这些话落在明华章耳朵里,如刀子一般,刺得他?耳朵疼。

她进来后故意站在后排,就是为了?悄悄看苏行止的背影。她和江陵打?打?闹闹活泼随意,远没有面对?他?时的拘谨。

她已到了?少女怀春的时候,而她又是这样爱娇爱俏、善解人意的性子,很难有人不?喜欢她。是不?是很快他?就会听到,她想要嫁人的消息了??

明华章淡淡打?断明华裳和江陵的话:“安静,韩将军还有话要说。”

明华裳实在长松一口气,赶紧闭嘴,乖巧站好。韩颉唔了?一声,倒不?知道自己还有话说。

他?努力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回去收拾行李,准备下山吧,再?晚夜路就不?好走了?。等明日?陛下降临长安,你们的亲族也会回来,趁今夜好好编一编借口,别被人看出破绽。”

韩颉说的很客气,但翻译一下,大概就是:滚吧,别给?他?添麻烦。

七人沉默,旋即心照不?宣告辞。明华章走在最后,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明华裳缀到他?身边,问:“二兄,我刚才没看到你,你不?会生气吧?”

明华章平静说:“不?会呀。我有什么立场生你的气?”

这话似乎怪怪的,如果是江陵说的,明华裳肯定觉得他?在阴阳怪气,但这话出自明华章之?口,明华裳便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暗暗责怪自己多心,然?后高高兴兴和明华章说:“那就好。二兄,我能不?能不?回镇国公府住?”

明华章黑瞳紧紧缩了?下,倏地回头看她。走在斜前方的苏行止也身体一震,明显地停下来。

苏雨霁奇怪,莫名地回头看苏行止:“阿兄?”

明华裳被明华章眸中的冷意吓了?一跳,没注意到前方苏行止的异常。明华裳眨眨眼,以为明华章误会了?,连忙解释:“二兄,我并不?是对?你的安排有意见,你不?辞辛苦帮我找到德业观,我很感谢你。但四月时我信誓旦旦说要去道观清修,这才四个月就搬回公府,出尔反尔,岂不?更惹人猜疑?不?如我在外面租赁一个宅子,自己单独住,以后执行任务也方便。”

在场的人都?知根知底,唯一不?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苏家兄妹以后也会长留长安,下个月甚至要和明华章一起科举。到时候苏行止很轻易就能探听到明华章的身世?,明华裳没有掩饰的必要,所?以就直说了?。

毕竟国公府内想杀她的人至今都?没找到,不?如搬出来,化被动为主动。

明华裳期待地望着明华章,然?而,素来善解人意的二兄这次却没有顺着她,他?眼如寒星,视线咄咄逼人,声音却平静如湖:“为什么想搬出来?”

“呃……”明华裳卡了?下,绞尽脑汁说,“搬出来行动自由,想见谁就见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出入不?需要经过别人同意,而且方便圆谎……”

“好。”明华章淡淡点头,说,“我帮你解决这些问题,你跟我回家。”

明华裳脸上的表情僵住,不?明白明华章在做什么。明华章抬眸望了?眼,圈住明华裳的手,大步越过苏行止,朝外走去。

明华裳被抓得踉跄了?两步,经过苏行止、苏雨霁兄妹时,她还友好地对?他?们笑了?笑。

然?后就觉得手腕上的力气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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