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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子爷爷!”

乃萌乃萌的呼唤,从身后的软木林传了出来。

因为都是杆子,江鸽子就与关山阿黎一起扭头看了过去。

然后江鸽子就笑了。

没办法不笑啊!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已经洗的发白的绣花民族衣裳的高克小丫头。

人家那长相,那真是十分甜美的,乌黑的羊角辫儿,大眼儿搭配粉嘟嘟的腮帮子,年纪最多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人还带着满面的婴儿肥……

然而,她的身高最少都在一米七十多公分!

这娃蹦跳着跑过来,还背着一个巨大的竹编篓子,当她走到关山阿黎身边,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大腿,还撒娇的说到:“杆子爷爷,我找到好多,好多果果,还有蘑菇,您看篓儿都满了呢!”

她得意的晃着,她的“小”背篓。

关山阿黎满面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发,赞美到:“哎呀,真的满了呢!菜菜真厉害!”

说完,他笑着对江鸽子说:“这是菜菜,我们家里最可爱的小百灵鸟儿,来菜菜,叫叔爷爷。”

一米七十几的百灵鸟儿,也真是够了。

菜菜很乖的叫了叔叔。

江鸽子窘然的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几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游戏仓库界面的糖果。

将这些糖果取出递给菜菜,江鸽子一把出去,摆在人家手里,咋觉着有些寒酸呢?

他又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高克人的手也是出奇的大!

小家伙眼睛一亮,十分珍惜的道了谢,又攥住拳头兴高采烈的跑到大锅边儿,找到她爸爸,剥开糖果往他嘴里放了一颗。

还奶声奶气的问:“爹!甜不甜?”

江鸽子看着她笑:“菜菜很可爱。”

关山阿黎听了,十分认同的连连点头。

在龙爪凹混了一上午,江鸽子抱着两三个汤盆大的杂粮馍馍回到了老三巷。

其实今天,见到关山阿黎与他的族人之后,江鸽子才觉着,一个杆子的好与坏,要看跟谁去比。

他还真的差人家关山阿黎远。

所以他也要加倍努力了。

为了自己的老街坊们!

下午,江鸽子坐在茶亭,取了花小善他家的传承册子,很认真的在花小善他爷爷的名下,写了自己的名字。

他肯定是要个最大辈分的。

填好传承册子,江鸽子还写了一封信给俞东池,为自己的老街坊申请了三十张艺术大会的资历表。

出于不愿意欠人情的心理,他将进入地下城的路口标出,作为还人情的谢礼。

就这样,当他的信笺送出,第二天就收到了三十份艺术大会资历表,以及俞东池将要来拜访的询问信。

江鸽子看着等着消息的周松淳就笑说:“真不容易!这么久了,你家那位也总算是有个做人的样儿了。”

知道问问自己是不是能来拜访了。

周松淳也笑,然后他扭头开始认真的打量这个有着浓郁地球特色的小茶亭。

看了一圈之后他赞美到:“早就听他们说,您这个茶亭别具一格,如今总算是见到了!九德先生说,您这里,虚借,框景,添景做的是相当机巧,足可跟金宫的滞春小馆相提并论了。”

江鸽子拿起笔,一边认真的写回信,一边笑着说:“随手乱折腾的呗,别具一格算不上,不过呆着打发时间还是挺舒服的,那边抽屉里有茶有碗,你自己烹。”

周松淳摇手,扭脸特别真诚的说:“不!您可不要这样说,我这些年也是见过不少园林的……您这种风格,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可以将原始的自然,以这样的随意方式拼凑出……这等异样的美,这绝对是顶尖的园林设计了!我说杆子爷,以后我那一幕山庄下面的小庄子,要是都收拾好了,无论如何也要请您也给设计一座这样的亭子。”

江鸽子没抬头,倒是挺痛快的就应了:“成呀,给钱儿就行!我现在也是爱钱如命了……看到关山阿黎,我才觉着以后要是我的老三巷过成他那样,我还就不如死了好……”

“您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关山阿黎面对的实际情况跟您的情况又是不一样的,毕竟高克人属于少数族群,其实……在外面的杆子里,您已经属于特别好的了。”

周松淳的语气真诚。

可江鸽子听他这样说,倒是不懂了。

杆子最差能差到哪儿去?最多不管闲事呗,跟他以前一样,不立规矩?

他放下笔,将信笺折起来,放到信封里,盖上蜡封之后,才侧身问周松淳:“你能……跟我说说他们是如何生活的么?”

江鸽子想知道跟他一样的杆子,都是如何过自己的日子的,他们是如何平衡自己的十里辖区,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属民的?

周松淳取过桌面上的信笺,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之后,这才坐在木头排椅上说到:“您说那些杆子啊?”

“对,我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做杆子的,毕竟,靠着传承也是不成的,我这根中间隔代了,咱这是现代社会,有些情况还是不适用的。”

“也是呢……那些杆子……”周松淳语调慢慢的缓了下来,他组织了半天,才用很小心的语气说:“不瞒您,如今他们还算不上可以很好的管理属地的杆子,其实也算不上杆子吧!如今……百分之七十的杆子,算是……已经死了的。”

江鸽子闻言,身体微微一滞,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到:“死了?”

人还是杆子?

周松淳点点头:“对,即便是直系血脉,他们也得不到传承,他们的杆子我们找仪器探测过,大部分是没有生命迹象了,都是横杆儿!我们也尝试激活,可惜……怕是不成了,哦!殿下说,以后在常辉建立一个杆子博物馆,到时候如果有收入,可以接济这些杆子的后代。”

江鸽子闻言,只能遗憾的点点头:“哦,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也属于一言难尽的范围。”

“哦?”

“有好一部分都远离人群,守着自己的地方不想出去,甚至他们连属民都不想要,并且……这一类人对……呵~对我们,算是有些敌意的。”

江鸽子闻言失笑:“那也不能怪人家啊!毕竟你们迫害过人家,怎么?如今又拿国家大义给人扣帽子了?”

“扣帽子?”

“不懂啊?”

周松淳点点头。

江鸽子仰脸笑了一下,好半天他才说:“你们一手主导了屠杀杆子的计划,把他们归类伪王,视为叛国者!然后……因为时代不需要,你们抛弃了杆子……现在你们需要了,就将重约千斤的帽子,一顶一顶给人家带上,而那些帽子上写着,国家!民族!大义!其实给他们带帽子之前,你们自己先带带好不好?先感觉一下滋味如何?关山阿黎月入六十贯就是你们的诚挚?骗鬼呢!”

说到这里,江鸽子满面愤然的看向周松淳说:“怎么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呢?怎么什么道理,都需要你们划呢?难道杆子的死不是你们做的么?就像我这根……它曾有的主人,因为愤恨,他基本放弃了传承……”

头顶的女贞树哗啦啦的颤抖着,就像在哭一样。

周松淳神色抱歉,好半天他才说:“很抱歉!我只能说……它还不是最终找到了您,这也……也是大地之母给的安排,是缘分呢,江杆子。”

江鸽子一摊手:“所以说,我就不喜欢你们这样的人,扣不成帽子,你们又把道理推给神了。”

周松淳被堵的没话说,几秒之后,他吸着气,试探着问:“那……如果您是我们,您该怎么办?”

江鸽子噗哧一声说:“我又不拿你们的饷银,凭啥要为你们考虑,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呀……”

他举着那些资历表,有些发愁的叹息了一声后说:“你说,我是拿哪种艺术资历的好呢?”

周松淳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走过去十分认真的翻看了一会儿,最后他将所有的动态艺术类别剔除出去,留下静态艺术种类资历表递给江鸽子说:

“前段时间,您好像一直在玩照相机。不如这个吧!您可以尝试做一个摄影艺术家,还有您设计的茶亭也不错,也可以将这个茶亭纳入作品集子,如果我是评委,我是给您过的。”

江鸽子摸着茶亭的木柱子说:“这个也行?”

周松淳肯定的说:“当然!您这是一件灵气十足,足可以拿最少银奖,使您直接进入行当,越过学徒期的好作品啊!”

说完,他遗憾的看看周围的工地,心想。

若是这里不施工,当所有的老街区的天然色与这座茶亭相映生辉,这个作品足可拿金奖。

反正,他以前是完全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园林设计的。

说来也奇怪,人家就是连树皮都不去的这么随意一搭配,他在当中随意这么一坐。

就觉着这地方把他的心都养了一下似地,舒服的毛孔都张开了。

那天九德先生据说因为此亭,还写出了新的乐章。

老先生回来之后对大家说,老三巷那个茶亭,是具有开派气象的园林作品。

而且,它具有对灵感的触动性,只要坐进去,安静的去感受,去体验一下,就能找到前所未有的灵感。

那地方,没有一处不契合东大陆人的审美观……

最后他说,那位造亭的江杆子,他有着足够的艺术天分,没有系统学习过,真是太可惜了。

后他们说,那个杆子的亲生父亲,本来就是搞设计的。

当九德先生听完杆子爷的身世,他先是气恼悲愤,接着又做一曲,预备下次来的时候,可以拿曲子换杆子爷的茶点吃。

江鸽子是听不到俞东池的想法的,不过他听到之后也不会反驳。

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要知道,茶亭的这种野趣搭建方式,随便在大华夏哪个景点,都不缺上几处。

它的本源就是来自华夏人几千年的审美。

而盖尔东方人的美学,也有华夏东方人的根性,只是两边美学发育情况不同而已。

盖尔人喜欢的东西好像特别大,越大,越巨的作品,他们越觉着具有艺术性。

大概是因为,此地地主多的原因?。

谁知道呢!

江鸽子能够想象,既然他们喜欢自然飘逸,随性自在的茶亭,如将地球华夏的茶禅一味,还有各种似是而非的,具有意中意,禅中禅,气中气,云中花,水中月的那种,东方气十足的各色艺术手法摆出来。

到了那时,他们又能震撼到何种程度呢。

当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江鸽子又问周松淳:“那?要是作品制作人本人不到,也可以参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