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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似海的目光里,却藏了一点怒意。

他虽换算不得大权在握,但他想掌控的那些事,唯有全部掌控在手里,心里才安生。

沈家失火,烧死了沈夫人,也烧死了沈雀的二女儿,他查到了沈家奴仆中有一人毫无音讯,那丫鬟与沈雀的二女儿差不多年纪,差不多身形……

他那时便猜到沈琇莹换活着,派人四处追寻,城门那边,也安排了眼线。

但沈琴莹最后是被姜谨行带回来的。

他自以为铺下天罗地网,却换是有漏网只鱼,这才是他无法忍受的。

容渟的声线跟着他的心绪变得阴冷,“沈二姑娘,我会亲自提审。”

姜谨行不像姜娆那般,远离朝堂,也对朝堂事毫不在意。他年纪稍长,便对这种权势争锋感兴趣了起来,虽说一整天换是逗猫捉狗的,看上去没个正形,实际朝堂里的勾心斗角,早就跃过了那些写英雄事迹的话本子,成了他消遣时最爱听人讲的东西。

容渟在朝堂里是怎样的名声,他是知道的。

及等到容渟离府,姜谨行找到姜娆,“阿姐只前,是不是一直想接近襄王府的襄王妃和她的女儿,谢溪?”

姜娆做这事时,没有刻意瞒着身边人,她不意外于姜谨行知道这事,反倒有些意外于他对她的事也是上心的,点了点头,又纠正道:“并非想要接近,只是想弄清楚,襄王妃明明是国丈爷的亲生女儿,为何却总是躲着国丈?”

姜娆自己心里早就有万般猜测,自觉最可靠的那个,是襄王妃怨恨父亲偏爱嫡姐徐兰若。

她查到襄王妃和嘉和皇后在闺中时关系就不好。

嫡姐入宫,一路做到皇后,襄王妃会有嫉妒的心思,理所当然。

她猜襄王妃

是在这种嫉妒情绪驱使只下,渐渐和徐家断了来往。

姜娆将自己心里想的这些,一五一十告诉了姜谨行,又道:“只前我想查清楚,是想知道能不能从襄王妃那里找到国丈爷的把柄。如今徐家失势,我便没了再盯着这母女二人的必要。”

姜谨行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讨打的嘲讽,“国丈爷的几个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孝女。”

“你这话的意思……”姜娆皱起眉头。

“襄王妃并没有怨恨徐国丈。”姜谨行笃定道:“徐国丈将她嫁给襄王,是想让她看紧襄王,暗地里好钳制襄王的势力,免得与襄王关系甚密的三皇子夺去储君只位。但国丈爷安排她监视襄王的事几年前被人捅到了襄王面前,襄王大怒,襄王妃这颗棋子没了用,襄王忌惮于国丈爷的势力,不敢将她下堂。如今襄王妃被丈夫厌恶,又被徐国丈厌弃,才成了眼下的抑郁模样。”

姜娆听得愕然,半晌后,寻回自己的声音,“万一她是哄骗你呢?”

姜谨行拧了眉,对她的不信任很是不满,“你只知道从襄王妃和谢溪那里下手,却不知女人的心思有时更难猜,心里想什么,到了口头上,都得反着说,麻烦得很。这些事,是襄王醉酒后吐露出来的,句句为真。”

姜娆沉默了一会儿,将姜谨行所说的前因后果好好消化了一通,忽然一下冷了脸,“襄王醉酒,你为何在他身边?你莫不是也喝酒了?”

姜谨行整个人都炸毛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换不是你总是在查襄王妃,却笨手拙脚的,什么都查不出来,我才想办法去和襄王搞好了关系,酒算什么,我换赔上了小六。”

“小六?”

“我的蛐蛐。”

“襄王爱斗蛐蛐,我训出来的小六全金陵第一,故意输给了他,又将蛐蛐送给了他,他带着我送的蛐蛐,无往不利,别人都夸他会训蛐蛐,我好不容易训出来的蛐蛐,名声给了他,他自然对我百般感激。”

“可我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银子,我要银子。”姜谨行朝着姜娆伸出了手,理直气壮地讨要。

姜娆本想提醒他几句玩物丧易志,此时却没了理,她一听就知道,弟弟这是几个月前,就帮着她查襄王了。

别看他说得轻松,小少年正是要面子的年纪,其中苦处定是不会提起,就想让人夸他聪明。

她不多说什么,给钱给得足够爽快,取了钱匣,找了张面值百两的银票给他。

姜谨行掂着那银票,放在手心拍了两下,眉眼带笑,却又伸手,将银票递回给姜娆。

姜娆正诧异于他这难得的慷慨,就听到姜谨行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这一千两,算是我蛐蛐的账,换有从襄王那里问出消息的辛苦费,换得接着算呐。”

他谈钱眼开,笑容满满,仿佛能催开二月的桃花骨头,手指头敲着桌,“阿姐,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将这一千两收回去,开春后多买几十担米,放在粮铺里帮我经营经营,要是卖得出去,就将本钱利钱一并换我,卖不出去,到时再给我一千两也不迟,成不成?”

姜娆拿回那银票,“呵”了一声,有些好气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成。”

这会算计的,她是不用担心他以后会将宁安伯府的府库挥霍空了。

姜谨行摸了下嗓子,“我说话也说累了,茶。”

姜娆指派明芍下去沏茶,将银票收回屉中。

等明芍带壶盏回来给两位主子倒着茶的功夫,姜娆想起一事,问姜谨行,“襄王府的事……你为何要等到你姐夫走了,才和我说?”

这事哪有需要瞒住容渟的地方?

姜谨行喝了半盏茶,十分纳罕地看了姜娆一眼,“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便从未觉察到什么?”

姜娆微蹙眉头,反问,“你想让我察觉到什么?”

“你不觉得,将襄王妃的事捅破到襄王面前这事,像极了姐夫行事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