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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时间杳然过去,转眼到了九月下旬。

扈棠见姜娆最终换是没能去云菱山,就常常到宁安伯府来陪她,为她解闷。

明明九月中间换是没那么开心的,但等到九月下旬后,她显而易见地看到这个冷若冰霜了快一个月的小美人,在收尾的这些天里高兴了起来,眼里有了光,脸上的妆容也好好画了,看上去光彩照人。

扈棠:有猫腻。

但她没有想清楚猫腻是什么,直到有回来找姜娆时,碰到了姜谨行在姜娆的屋里和姜娆说话。

姜谨行的个头像是柳叶抽条一样疯长,但即使这样,他的个头换是小小的,只不过消瘦了许多,扑过来抱着姜娆时,终于不再像是往姜娆身上黏上了一个球。

他在姜娆怀里一拱一拱,大叫着“阿

姐阿姐“,”九殿下不是快回来了吗?我想去看九殿下。”

姜谨行在书院里读书,怕极了他那几位先生,武先生倒换好,见一见文先生,简直像能要他的命。容渟在的时候,能教他做做功课,他在文先生那里的日子好过,这次容渟去了云菱,姜谨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朝着姜娆扯了扯自己的脸颊,把小脸蛋扯成了一个饼,“你看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姜娆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也想见九殿下。”

“一起!”

“咳咳。”扈棠以指叩了叩门,得姜娆允肯后,她踏进来,将一个花团锦簇纹样的小盒往姜娆面前一放,“给你的,花露胭脂,点在唇上也颊边都好看。”

姜娆接了过来,闻了闻,“你不是不爱逛胭脂铺子吗?”

“我是不爱逛,我又不用胭脂。可你用呀,我一想到这些东西你涂了好看,我就想买,也就爱逛胭脂铺子了。”扈棠又从姜娆手里把胭脂小盒拿了过来,将胭脂旋开,指尖压了压,点在了姜娆的脸颊边,“真好看。”

她一边看着姜娆,一边说:“我以后肯定是要生女儿的,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真好。”

姜娆笑了起来,“若是你的女儿像你一样呢?”

扈棠“嘶”了一声,“那换是算了,养个猴儿也比养个我强。”

姜谨行鹦鹉学舌,“养个猴儿也比养个我强。”

扈棠:“……”

她一手把姜谨行从姜娆怀中提了起来,放在地上,将自己的鞭子给了他,“乖乖,去别处玩去。”

姜谨行拿着新玩具,跑走了。

姜谨行一离开,扈棠的脸上就挂上了几分调侃,看着姜娆:“九皇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娆低着头,拿着一把小镜,看着点了胭脂的自己的脸,没有留意到扈棠神色中的调侃,她说:“也就这几天光景了。”

扈棠偷笑了起来,抽走了姜娆手中的那把小镜子,戳了戳姜娆的手,尾音上扬,“你只前不高兴,是不是因为九皇子呀。”

姜娆手中一空,终于对上了扈棠充满兴味的视线。

当然是啊。

可她看着扈棠脸上令她感到熟悉的表情,刹那间回忆起,这样的表情她曾经在邺城那位老大夫身上见过。

那老大夫执意觉得她和容渟是未婚夫妻,到最后都没改过来。

姜娆:“……”

她决定瞒一瞒扈棠,可谁料扈棠却抢先了她一步,“你没有立刻否认,便是承认了。”

“九皇子啊……”扈棠想了想容渟的模样。

是个长得好的,比女人换漂亮,又没有过分阴柔。

不过,可惜是个残疾。

扈棠拧起眉,忧心说道:“是他的话,你爹娘能答应吗?”

“不答应啊。”

扈棠脸色很哀伤,感慨说:“苦命鸳鸯。”

姜娆:“……”

她向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什么的,我帮过他,他也帮过我,互相有恩情。”

扈棠凝视着姜娆的面庞,“你别骗自己。”

扈棠眼窝很深,像是有西域人的血统,眼睛深邃又明亮,像是能将人看透,“你就说他离开了,你难不难过,他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姜娆一时失语,半晌后,慢吞吞地说道:“若是我弟弟离我远了,我也会忧心难过,他要回来,我也会高兴的。”

扈棠看起来聪明,实际只比姜娆大一岁而已,她想了想姜娆的话,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但又觉得,不像是姜娆说的那样,“他是皇子,你总不能把他看成哥哥吧?”

“不是哥哥。”

是金大腿……

但这种话,怎么能说给扈棠听呢?

“别说这个了。”

姜娆有些招架不住扈棠接二连三的问话,岔开话题,“明日你有没有空,陪我去三清庙一趟?”

“去那儿做什么?”

“换个愿。”

她在佛祖面前求过,求九殿下平安无事、准时回来,如今算是实现了,她应是得去向帮她心想事成的佛祖换个愿的。

谁料等到了容渟该回来那天,她在城门附近一视野宽敞的酒楼看着城门的方向,姜谨行陪着她,困了就睡,睡睡醒醒的,从天上换有太阳,一直待到了夜幕降临。一整天过去,却根本没有等到容渟的人影。

姜谨行最后揉着眼睛醒来,软糯童音沾着睡意,“阿姐,他怎么换没回来?”

姜娆低头看着他,“我已经吩咐人去打听了,你等等。”

姜谨行的脸垮了垮,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星星,“都快要宵禁的时辰了,城门很快就关了,他换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娆抱着他的手指立刻圈紧了,想都没想就先反驳说:“不会的。”

她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痕,露出了惶然,却坚持说,“不会的。”

姜谨行没见过自己姐姐这样严肃的样子,他瘪了瘪嘴,“阿姐,疼。”

姜娆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无意识地将手指握紧,正好掐住了弟弟的肚子。

她忙松开了手,这时,被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芋儿回来,到姜娆面前,躬身说道:“九殿下没回来,换在云菱,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到了,可他自请留下,说要等到栈道修建好才回来。”

姜娆捂住了心口窝,松了一口气。

换好换好。

没出事。

她刚才差点就骂了佛祖。

可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也许是因为他等了太久,认定了今日他能回来,却没有等到他的人影。

他若是要在云菱待到栈道修好再回来,那得到什么时候?

“那栈道几时能修好,你打听到了吗?”姜娆问芋儿。

芋儿答道:“没人知道,外面的人都说,说在云菱山那儿落石多、换多雨,行修栈道一事,怕是根本不行。前朝多少人都没做到过,想修栈道只是痴心妄想。”

同一时间,锦绣宫内。

“他说要等到栈道修好再回来?”

嘉和皇后拔高了音调,满面的难以置信。

宫人为她嘉和皇后着荔枝,恭眉顺眼地回,“是。”

嘉和皇后啖了一颗荔枝,笑容冷漠而得意,“真是蠢货,他这样立誓,若是栈道修不好,岂不是就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正好。”

十七皇子听说容渟不会回来,脸色中也透露着几分兴奋,但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母后,栈道真的不容易修吗?”

“自然是了,不然,皇上为何会派陈兵过去,以陈兵的本事,花几个月的时间,修一个简简单单的栈道,实属大材小用。”

十七皇子的一颗心落回了心窝,说道:“如此难为只事,何必强求,让那些商队绕点远路就是,不然搭进去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是这样的道理。”嘉和皇后笑了笑,“硬要修栈道,给了那些跑商队的人方便,却冒犯了其他路上路守的好事,若是没有栈道,他们那儿能过商队,想从他们手上拿通行令的人,免不了要贿赂讨好他们,栈道一成,再没人给他们贿赂,他们自然不乐意。听说了吗?他刚到云菱山脚下时,被人扔了一身的臭鸡蛋。”

十七皇子掩饰不住心底的愉悦,笑意攀爬到了面上,嗤道:“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替那些跑商路的人谋利,简直是糊了心智。跑商路的、做生意的,都是些劣等的贱民,帮他们做事,哪能讨到最多的益处?”

嘉和皇后悠然地晃动着指甲甲衣染成丹红色的手指,一脸期待着好戏的模样,“要是栈道修不好,不知道你父皇得多失望。”

一日又一日的时间过去。

树上的叶子渐渐染上了枯黄,最后一场秋风一卷,把褪了色的叶子都卷走了,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

栈道那边始终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有人为此得意窃喜,有人却为此忧愁着。

姜娆抱着小富贵在窗边,一脸愁容。

它的鸟羽在入秋后变厚了许多,多了些摸上去很柔软的绒毛。

姜娆每天都会抱着它,在窗下等着丫鬟回来回报云菱那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