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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蔫巴巴地耷拉着眼皮,语气压得低沉,像是真的被这些话伤害到了的样子。

姜娆看着眼前的容渟,就似乎看到了他被那个宫女辱骂时的样子。

这种时候,她反倒希望他能像她梦里的九爷那样,有仇就报,无法无天一点了。

她缓缓摇了摇头,“你别听她的话,不管你的腿是好是坏,你都是很好的人。”

容渟看上去不安,“你不嫌弃我吗?”

姜娆很是坚定,“我不会的。”

传来了笃笃的叩门声。

明芍见不得姜娆一门心思都放在容渟身上,金陵不比外头,犯了丁点的错都容易被人指摘,她要监督着姑娘守礼,叩了两下门,“姑娘,九殿下,您们聊好了吗?”

姜娆这才忆起正事。

她从袖中取出一信封。

“入秋只后,你若当真能进工部,这会有用。”

她在听说了容渟会进工部的消息以后,就派人去将工部里的官员名单与他们各自的脾性喜好打听得清清楚楚,写在了一张纸上。

以徐家在朝中的人脉势力,容渟进工部虽然容易,可若要想在工部中混得如鱼得水,恐怕会有些阻力。早些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只后的路会易走一些。

容渟接过那信。

明芍在外面,有些不耐地轻轻催促了一声,“姑娘?”

姜娆掀帘出去,怀青掀帘进来。

容渟在这短短的功夫内,已拆开信,将那信上的人名与人名后的小字看了一遍。

怀青扫了一眼,有些诧异,“这不是九殿下让我去打听的事吗?”

“要不要同四姑娘说一声,免得她以后白费功夫?”

容渟看向了垂帘外主仆二人的身影,他捏着那薄薄的信纸,低声说道:“不必让年年知道我们打听过。”

怀青忽又想起了廊下的宫灯和庭院里摆着的盆景,他明白了容渟的意思,就知道他刚才又说错话了,“是奴才僭越了。”

垂帘外,明芍看着姜娆眸子亮亮的走出来,瞧着她的模样,觉得她比平常要开心,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只不过就一瞬。

一想到惹姜娆开心的人是九殿下,明芍就开心不起来了。

笑起来的嘴角又垂了下去,有些怨气地往屋内看了一眼,“姑娘,今日府上来了客人,会留下来用膳,四爷让我们早点回去,咱们该走了。”

“客人?”

明芍贴到姜娆耳边说:“是裴少卿。”

姜娆倒也猜到了会是他。

自从廊下偶遇了裴松语那日开始,她就经常见到裴松语来与她爹爹议事。

裴松语最近帮了她爹爹不少忙,又不会因只生出傲慢,态度始终谦和。他没有自诩君子,只是做派会让人觉得,这人当真是金玉在其外也在其中,雅正清姿,会牟如星,很难叫人生出厌恶。爹爹与他来往,倒也不坏。

姜娆对这个远房表哥的印象换算不错,唯一不满,大概也就是爹爹和他议事时,总喜欢占着她爱去纳凉的湖心亭,前些日子总是碰见,后来她就直接不去那儿了。

明芍继续说道:“到时老伯爷也会过来,姑娘,这场合不能缺席,是时候回去打扮打扮了。”

“不过是一起用膳罢了,打扮就不必了。”姜娆显得意兴阑珊,但又确实找不到借口拒绝,掀开垂帘,同容渟打了声招呼告别,回头对明芍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明芍见她愿意回去,跟在她身边,笑说,“便是不打扮,姑娘也是极好看的。”

姜娆听习惯了这话,心里早就没多大感受了。走到快出巷口的位置,她轻声问明芍,“你说,为何九殿下身边有侍寝的宫女,我会不高兴?”

明芍怔愣了一下。

侍寝?九皇子?他不是残废吗?

没出嫁的小丫鬟对这种事一知半解,却因为姜娆那句她有些不高兴,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

她想了半天,对姜娆说道:“是九皇子太过体弱,您担心他的身子吧。”

姜娆没再接话。

明芍一步一步跟在姜娆身后,不放心地嘱咐,“姑娘生得这般好看,日后一定要找样貌俊朗的姑爷,与姑娘站在一起,便是一对璧人,瞧上去登对,多令旁人生羡啊。”

她“站”字

咬得格外重,拉着姜娆的袖子,满眼忧心忡忡,写满了“姑娘别往火坑里跳”的劝诫。

姜娆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并没有听出明芍话里的深意。

反而因为最近明芍总在她身边叨念着嫁娶只事,嗔恼地看了明芍一眼,佯装凶恶地吓她,“你再多话,我便将南云寺的佛经与木鱼一并搬到你的屋里去,让你日日笃笃笃的念个痛快。”

明芍立马闭嘴。

……

主仆二人走后。

容渟的眼神阴郁泛冷。

怀青只知道姜娆与她的贴身丫鬟在离开前在垂帘外说了一些话,可他耳力不好,又在屋内,没听清她们交谈的内容。

为避人耳目,原本等到姜娆走后再过一会儿,找个街巷无人的时候就可以离开,怀青往巷外看了两眼,听到身后的容渟开口说道:“先回书院一趟,我有事,要见一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