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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苏皎皎从前早就备好的证据,桩桩件件,皇后可还得意的起来吗?

苏皎皎紧紧捏着那张墨迹新干的纸,残忍地笑了两声:“很好。”

“鱼滢,即刻就去通知柳太医,可以动手了。”

她实在是想亲眼看看,当皇后从云端跌入地狱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表情,她那一贯伪善的面具被撕碎的时候,到底会是怎样难堪的样子。

苏皎皎将手中的纸张攥成一团,眼底冰冷无比。

皇后,你犯下这么多的罪孽,今日,也该一并还清了。

晚膳后,沈淮从太极殿出来,急匆匆地进了瑶仙殿。

他刚一进殿,蔡山便着急忙慌地要将陛下身上落的雨擦掉以免龙体抱恙。

可还没擦干,沈淮急着往苏皎皎身边去,便随意擦拭两下作罢。一边往里走,一边唤着:“皎皎,今儿在太极殿议事耽搁了,是我不好。”

苏皎皎掀眸看过去,却不责怪,只低眉温声:“陛下政务繁忙,这也是应该的。”

“怎么又叫我陛下。”她这话乍一听善解人意,实则带着刺,沈淮最见不得她这模样,不禁心慌起来。

他走上前去牵她的手,俯身抵上她因为噩梦出汗而微凉湿润的额头,低声哄她:“皎皎,你心情不好。”

苏皎皎沉默了一会儿,却不作不闹,反而静静地伸手攥住了他腰间的一角。

声音有些颤:“沈淮。”

“午睡的时候做噩梦了,我害怕。”

“是因为雷雨?”沈淮轻轻将她抱紧怀里,温声说着:“若是怕的紧,我先陪你去睡,等你睡着了我在处理政务,好不好?”

可苏皎皎却不出声,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闷闷的,问着他:“皇后快生产了。”

“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她仰头看过去,眼底却隐隐有泪光:“会不会更喜欢皇后的孩子?”

“会不会为了她冷落了我和孩子。”

“会不会把从前和我承诺过的誓言都忘记了?”

沈淮捧住她的脸颊,深深地看过去:“怎么会。”

“皎皎,皇后是我从前无可奈何,可你是我心之所向。”

“君无戏言。”

孕中多思是难免的,可思绪烦忧总会伤身,沈淮不愿意苏皎皎伤了身子,为了避免苏皎皎胡思乱想,扶着她躺到了床上去。

锦被之下,他倾身去深深吻她的额角,吻她微凉的唇,哄着她好好安睡:“有我在这,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安安心心睡便好。”

窗外的雨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哗啦啦的雨不断地冲刷这瑶仙殿的地面,自天幕中传来一道又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

苏皎皎将半张脸藏在锦被之下,昏暗烛光下,她眼中的冰冷和平静被隐藏的一丝不露。

再过些时候,想必凤仪宫的人,就会来瑶仙殿请陛下了吧。

皇后最难捱的时候,怎么能有人在身边陪着呢?

她要一个人痛苦地挨过去,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心筹谋的陛下陪在自己的死敌身边,再欣喜万分的生下孩子。

大悲大喜再到大悲,极致的折磨也不过如此。

柳太医为皇后安胎这些日子,苏皎皎早已让柳太医偷偷诊过脉。

皇后腹中怀的,正是一名皇子。

她甚至想象的出来,当皇后悲愤交加之下生下皇子时,会是怎样欣喜若狂的表情。

苏皎皎从来没有如何渴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过,她巴不得现在就能听到凤仪宫来叫人的消息。

感受到身边沈淮的呼吸声,苏皎皎轻声说道:“我午睡的时候梦到了以前。”

“梦到了母亲难产而死的那一天,梦到了自己从小被人欺凌,还梦到了自己被继母送进宫无人问津的那几年。”

“以前苦的时候,好像也不觉得自己过的很苦。”

“可如今有了腹中的孩子,有了如今安稳的生活,再想起从前,却突然发觉,原来自己从前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

“苦得不敢回味,不敢细想。”

苏皎皎的眼角有些濡湿,抓紧了沈淮的手,同他十指相扣:“沈淮,今晚你陪着我,好不好?”

话音甫落,外面再度响起惊雷。

沈淮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有宫人扣响了房门,混着雨声高喊着:“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要生产了!还请您去凤仪宫一趟!”

提前了三日?

沈淮还未来得及思考,听得皇后生产,下意识有了穿衣服的动作。

皇后生产是国之大事,他怎好不去?

若是这时候不去,岂非是叫天下臣民笑话,背后戳他和苏皎皎的脊梁骨。

可刚套上外衣,苏皎皎的手便缠了上来。

她的身子微微发抖,轻扯着他的衣襟,嗓音也带着颤:“陛下……别走好不好?”

苏皎皎一头乌发如瀑,柔顺地散落在背后,眼角一点晶莹,看着分外可怜:“我怕……”

她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眼泪簌簌落下:“疼……”

沈淮穿衣的动作顿住,低眸看着她柔弱模样,动人一如从前。

苏皎皎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如此像他展示过自己的脆弱了,若非是怕极了,她又怎么会选择在今日不愿意让她走?

皇后生产是不假,可苏皎皎方才说她胎动不适,又在他面前落泪,他还怎么保持理智,怎么去看别的女人。

他顿时心疼不已,伸手去摩挲她的眉骨和侧脸,温声说着:“好,我不走。”

说罢,沈淮转而厉声道:“来人!让稳婆和太医院其余太医去凤仪宫服侍皇后生产,传柳太医过来给珍贵妃把脉!”

听到沈淮如此选择,苏皎皎的眼泪更加汹涌了,柔柔问道:“陛下会不会怪我不懂事?皇后生产之日如此凶险,我却不让陛下去看望。若是传出去,恐怕天下臣民也会怪罪我,说我是妖妃惑主。”

沈淮温声道:“你们同是有孕,皇后已经要生产,反倒还让我放心些,你如今月份已经六个月了,若有一个闪失,又怎么得了?”

苏皎皎眼眶微红,垂睫说道:“等我胎气稳固,陛下就去陪伴皇后吧,鱼滢陪着我便是。若真有人说我是妖妃惑主,如此罪名,我实在担待不起。”

电闪雷鸣中,沈淮吻上苏皎皎的额头:“别多想,你和腹中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接热水的宫女一趟趟地顶着大雨在积水中奔走,寝殿内,皇后痛楚的叫喊一声高过一声。

稳婆围在皇后身边,从撑起来的被子下面看着情况,皱眉说着:“遭了!这怎么是手先出来!娘娘!您这一胎恐怕要难产,您可得撑住了!”

“疼——好疼——疼死我了!”皇后已经痛得满头满身都是汗水,双手紧紧抓着从床上垂下来的两根帷幔,用力到几乎没了血色。

“好疼……啊——!”皇后不住地大口喘息,稳婆焦急地在边上说着吸气,呼气,帮助皇后调整呼吸保存体力。

可难产的难度可比顺产要大多了,面前这个生产的人呢又是一国之母,一个不当,可是杀头的罪过。

再有经验的稳婆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为首的那个站起来掀帘走到外面去,抓住雨荷焦急地问着:“陛下呢?陛下还没来吗?娘娘胎位不正恐怕要难产,这时候陛下不在,谁来拿主意呢!若是有一个闪失,奴婢可是担待不起啊!”

雨荷这时候也是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话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已经早就派人去请了,但陛下一直没来,奴婢也是无可奈何啊!”

稳婆一听这话更是心里没底,板着脸催道:“不成就再去请,皇后娘娘生产,若不是顶天的大事,陛下又怎么会不来呢!”

就在凤仪宫一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去瑶仙殿传信的宫女湿透了身上的衣裳,狼狈地回了凤仪宫。

她红着眼跪下哭道:“雨荷姐姐,珍贵妃动了胎气,陛下留在瑶仙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