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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皇后故意做局引陛下入险境,而她危难之中救之。

用两条人命来犯险,此计狠险毒辣,竟然将陛下都一并算计进去。

皇后素来以温和端庄示人,家世中庸,不争不抢。如今更是怀了皇嗣,又因体弱而孕中辛苦,得了朝内外许多赞誉。

不曾想,背后却是如此城府深沉之人。

皇后又如何,不贤不德,竟敢冒陛下龙体于不顾,更是意欲对苏皎皎动手。

如此心思狠毒利欲熏心之人,怎能睡在帝王枕畔。

苏敞神色一凛,淡声开了口:“半年之内,为父将人给你抓回来。”

“半年不行,”苏皎皎平静道,“皇后如今怀孕五个月了,我要她生产后立刻母子分离,身首异处。”

“如此,才能报鱼霭之仇,解我心头之恨。”

苏皎皎惊叹于苏皎皎的杀伐决断和沉稳,她虽是女子,却比他还要行事果决,比她母亲还要重情义。

女大十八变,连他也猜不透她的想法了。

外男不能在后宫久留,苏敞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再度温和起来:“为父答应你。”

“皎皎,珍重。”

苏敞走后,苏皎皎有半晌都不曾说话。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了许久,直到下午,才从沉沉的思绪里抽身出来。

鱼滢悄悄进来给她斟一杯新的花茶,轻声道:“娘娘,您坐的久了,出去走走吧。”

她福了福身:“喝了茶咱们去御花园瞧瞧?宓充容娘娘刚刚来通了信,说在那等您。”

苏皎皎淡淡点头,喝下半盏茶水,起身说道:“走吧。”

百花齐放的御花园此时已经笼在了一层晚霞的薄晖里,春蝶蹁跹,一丛丛的娇艳奇花抽枝绽放。

隔着一片不高不低的花幕,她遥遥看到宓充容站在芍药前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岁月如梭的感慨。

短短两三年,物是人非。

当初她见宓妃时还是个小小选侍,如今,她成了华贵万千的珍贵妃,当初的宓妃却贬为了充容。

叫人不能不感慨。

待走到宓充容身后的时候,身侧的鱼滢轻咳了一声提醒。

宓充容神淡淡地转过来,见是苏皎皎,眼底的情绪顿时复杂难明。

她并没多说什么,退后一步依着规矩向她行了礼,开口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晦涩:“臣妾,给珍贵妃娘娘请安。”

苏皎皎双手将她扶起来,温声道:“姐姐。”

“我受不起。”

宓充容听到这句,鼻尖猛然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可她立刻咬着下唇仰起了下巴,高傲如她,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眼眶却悄悄泛了红。

这世上多的是人捧高踩低,见风使舵。

在低时谨小慎微说违心的话,到高处时恨不得让人舔他的脚。

宓充容骄傲了二十年,对谁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她落魄,这宫中厌恶她的,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

其实她知道,从前她对苏皎皎虽不坏,可也算不得多好。

向来都是疾言厉色,颐气指使,就算后来关系亲近了,却还是把她当做自己的附属。

她没想到,苏皎皎如今风光无限,位至贵妃,竟愿意当众叫她一声姐姐。

逆境之中,无疑这是莫大的鼓励和认可。

这段日子里,她在陛下心里的分量渐渐少去,殷氏也在陛下的有意瓦解下自顾不暇。

自从愉才人失子一事贬了她,她就对陛下彻彻底底失了望,到现在为止,殷诗槐早就不是当初明艳无边的殷诗槐,是一条斗败了的丧家之犬。

这层出不穷的后宫争斗,尔虞我诈,她输了,也累了。

就算仅存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低头,可面对苏皎皎的温和示好,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宓充容红着眼不出声,苏皎皎却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她轻轻拍着宓充容的手,示意身后的人站远些,温声道:“姐姐,从前你帮过我,我心里一直都记得,命是你自己的。”

“就算没有家族,没有陛下,你也得为自己活。”

她嗓音轻柔,抚慰着宓充容的心:“一蹶不振是最简单的事,可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有新的可能。”

“我明白姐姐失望透顶的心情,可正因失望,才明白,把盼头和希望都放在一个,以自己的身份只能仰望的男人身上,只会让自己痛苦。”

“世家倾覆是不可挽回之势,你我都无法改变。荣华富贵只在一代而不能长久,可那又如何?”

“眼下能保全自己珍视的人便已经是万幸,子孙后辈的福气,本就该他们自己去挣。”

苏皎皎轻抚她的肩头,浅笑起来:“若是姐姐不嫌弃,我们日后便以姐妹相称。有我在一日,就不会让姐姐受人欺凌。”

“是报恩,也是报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