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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里皇帝们眼尖,望见他眼底有一闪即逝的泪意。

刘彻少见的没有说话。

朱元璋想近前去宽慰一二,却被李世民拉住,轻轻摇头。

始皇帝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安静的空间。

他自己能调节好的。

……

仍旧是白雾蒙蒙的空间。

一张石桌,皇帝们围成圈坐,眼瞅着白绢自空中落下,朱元璋眼疾手快,一把抓到手里,然后——噫!

“周书惠发现自己居然跟一本言情小说的女主重名,兴致勃勃的搜了搜故事梗概,真想对天翻二百个白眼!”

“女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得跟男主这种心怀天下苍生的圣父在一起,宁负天下不负卿的反派他不香吗?!”

“至于反派是个坏人,杀人如麻、动辄屠城什么的,谁在乎,爱我就好了嘛!”

“第二天一觉睡醒,周书惠发现自己穿到了这本小说里成了女主——圣父男主滚开,那个反派,我来啦!”

朱元璋:“……”

皇帝们:“……”

刘彻茫然的挠挠头,说:“一个是心怀天下的圣父,一个是杀人如麻的反派,不是,就不能找个正常男人好好的过日子吗?”

朱元璋一针见血道:“隔壁村二傻子心里眼里只有她,别的女人都不放在眼里,你看她跟不跟?”

李世民啧啧道:“说到底,她就是想找个有权有势、眼里只有她的舔狗而已——划重点,有权有势!至于这个人品性如何,是不是杀人如麻,恶贯满盈,谁在乎呢,刀不砍在她自己身上,当然不知道疼了。”

“有一点很奇怪,世间人口千千万万,被反派钟爱的女人只有一个,但被反派害的家破人亡的却有很多,她怎么才能确定自己一定会成为反派钟爱的女人,而不是被反派害的家破人亡的炮灰?”

嬴政剑眉微皱:“后世管这叫什么,概率学吗?”

朱元璋嗤笑一声:“迷之自信。”

……

高祖在呼啸的寒风声中睁开眼睛,便听马蹄声达达传入耳中,定睛细看,才发现自己此时身在马上疾驰,锦帽貂裘,身后约有数百扈从,似乎是以自己为首。

他心念微定,脸上不动神色,等到前方途径驿馆时,方才勒马停住,暂时歇脚。

高祖既停了下来,左右自然附从,跟随他走入驿馆后,右侧下属自怀中掏出一份地图,观量几瞬之后,恭敬道:“大将军,此处距离兴安只有五十里路程,天黑之前便能顺利到达。”

大将军?

武将之中的最高统帅?

这行人这是要去往何方?

高祖随意“嗯”了一声,自有侍从前去索要茶水,他作不经意状手扶面颊,却摸到一手的络腮胡子,从皮肤状态来看,可不像是毛头小子,起码也是个年当而立的中年人。

大将军出行在外,赶路奔赴兴安,这是做什么去?

下一瞬,记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这是个架空世界,朝廷势弱,各方诸侯势强,原身何震魁先前坐镇燕云,天下大乱之后顺势南下入京,挟天子以令诸侯,顺带着给自己封了个大将军。

何震魁生于名门,却并非贵气公子,性烈如火,粗中有细。

他母亲早逝,父亲另娶,又偏爱继妻,苛待长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改换名姓投军,硬生生闯下了偌大一份家业。

何家他已经没什么挂念的人,只是牵挂同胞双生的妹妹,当年他离家之时,妹妹许了人家,无法与兄长一道离去,后来听闻她出嫁,何震魁还辗转托人送了贺礼过去,再后来东征西战在外,实在无力维系联系,关系便逐渐的断了,直到他率军南下,方才重新有了妹妹音讯。

何震魁这些年来东征西战,刀头舔血,妹妹的生活也同样不是很如意。

娘家被继母把持,几个异父弟妹与她不甚亲近,婆家胡家见风转舵,待她不甚宽厚,亏得她肚子争气,进门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这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

何震魁早就差人去搜寻妹妹何在,若是可以,最好把妹妹和两个外甥一并接走,等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有了消息,只是随同这消息一并带过来的,真不算是什么好事。

胡家老太太前些天出门烧香,不小心掉进河里去了,亏得被人救起,这才没有出事。

救胡老太太的是个出身低门的小家碧玉,嘴巴甜,相貌好,特别讨人喜欢,胡老太太问她想要什么酬谢,那姑娘就羞答答的看着胡家大爷,低着头捻帕子。

胡老太太立马就明白了,当即就拍板叫娶回去做平妻。

天可怜见,商户人家才有平妻呢,胡家好歹也是官宦世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可胡老太太坚持,家里边丈夫有意,再有小姑子煽风点火,何氏再想反对,道德绑架马上就来了——这可是老太太的救命恩人,难道你想叫人家做妾?

在你眼里,老太太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本朝向来以孝治天下,别说是娶回来做平妻,但凡你是个真孝顺的,就该把正妻位置也让出来,只是胡家顾念你诞下了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才只叫那姑娘做平妻,给你和你一双儿女留几分体面的!

何氏气的几乎呕血,想要带一双儿女离开胡家,奈何娘家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哥哥一走十几年,这时候还不知是否仍在人世。

继续留在这儿……

现在胡家就这么对她,以后还能有好儿?

她一个人倒还罢了,可她还有孩子呢!

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白着脸什么都说不出来,回房之后,搂着一双儿女失声痛哭。

何震魁听人说完,一掌拍下,将桌上砚台震得老高:“胡家敢这么对老子的妹妹?简直找死!”

回话人赶忙道:“下边人已经去胡家传话了,那起子小人听说大将军是胡夫人兄长,吓得肝胆俱裂,已经把那姑娘打发走了!”

何震魁冷笑,眼底凶光闪烁,却不评说此事,匆忙将公事委托到心腹手中,动身往兴安去。

离开驿馆赶往兴安的时候,高祖特意往马匹兜袋里边看了一眼,不禁道:“老朱,你跟何震魁肯定特别有共同语言!”

朱元璋:“????”

高祖:“知道这里边装的什么吗?”

朱元璋道:“什么?”

“剔骨刀,”高祖咋舌道:“这家伙有个行军伙伴当过屠夫,他也学了几手,这次去的时候把刀也带上了,打算剜出妹夫的心肝去亲娘坟前祭拜谢罪——这家伙娶他妹妹之前去他娘坟前发过誓,说如果辜负何氏,情愿剜心谢罪!”

朱元璋又是感慨,又是唏嘘:“这大兄弟真实诚,是个好人!”